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琯溪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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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驾月末之时便离开了行宫往上京去了,在那之前叶榆被传唤陛见。万壑松风殿内十分安静,唯有华兴帝批改奏折时候的沙沙声。郭公公将叶榆引进去,大门一关,无人再知里面情景。叶榆是第一次单独见华兴帝,对于皇帝这个职业他一直都是怀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去对待的,如今远不了,就只能努力把三分恭敬表现出十二分来。

    华兴帝对叶榆还是比较和善的,使人看座,又细细询问了一番伤势状况。叶榆一一应下,原本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说些台面话罢了,没想到言辞间华兴帝倒是真有几分亲近意味在里头。叶榆重新拎了一下自己如今的身份,不过是弱冠的年纪,却实打实的到了从二品官员的位子,放眼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再无他这般年轻的了。

    朝中平静了多年,除却用功勋升职的武官外,谁不是一个熬字诀?资历是要熬的,人脉是要积攒的。他这官路走得实在是太快,连底子都没有,就这样一路爬山去了,难免遭人诟病。别人可以说叶榆升职快,轻视他太过年轻。但一切即是偶然也是必然,机遇在这摆着,人家拿命博的,倒是令人只有眼红的份。

    叶榆身后虽无扎实的人脉,但能靠上的人物随意拎出来一个都得让人低头,华兴帝的青眼相看,九皇子的亲昵,还有就是跟五皇子的那点寄亲机缘。叶榆官运亨通,青云直上,叶家财大气粗,资金雄厚。明眼人都知道,叶家这是要发达的节奏,一时间叶榆屋子里又堆满了厚礼。

    九皇子以叶大人大病初愈,需要静养为由将那些前来攀交的通通拦下。众人见这边是看不到叶榆了,转而一思量,叶榆的夫人如今也在这不是?于是送礼大队,便开始浩浩荡荡的陆问薇那里而去。

    圣驾虽走了,但华兴帝却是令叶榆先再山庄休养一阵子,待能经的住这一路颠簸后再回京。叶弘因是事务繁多便先回去了,唯有九皇子自告奋勇要留下来同叶榆一起回上京。陆问薇尚且未出月子,自是跟着一同留下了。待圣驾走后,山庄里更是安静,山清水秀,空气清新,倒真是有一番度假的滋味了。

    叶榆从侍女手上接过青釉碗,有丝丝香甜滋味迫不及待的绕上了鼻端,碗中不知是用何物煮的粥,看着莹莹如雪,晶莹剔透。九皇子在一旁捧着卷书,懒懒散散的躺在藤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摇晃晃,偶尔抬眼皮子瞧上叶榆一眼,对他道:“雪莲散寒,爷使人将药材库里的一并全取出来了,左右是父皇下的命令,让所有药材紧着你使。不用白不用,煮粥喝也挺好,不信你尝尝看。”

    叶榆嗯了声,半晌漫不经心道:“殿下都尝过了?”

    九皇子愉快的点头道:“饱了。”随即自己也乐了起来,看着叶榆又道:“托你的福,连带着爷都吃胖了不少。”

    叶榆弯唇道:“也好,殿下最近太劳心了。”

    九皇子轻咳几声,他去库房捞药材,虽说多是给叶榆用的,但也跟着漏下不少。听叶榆这般说,倒是有些许不好意思了,转而改了话题道:“昨天爷闲着无事,去看看你家小家伙,啧啧……真是可人疼,爷记得那时候咏乐刚出生时都是红红的一团,跟剥了皮的小猴似得。你家那小家伙,这才没多久,就白嫩嫩的了……”

    叶榆原本见不到就难受,听九皇子这般勾他,更是心痒。待九皇子说完后,他便坐不住了,想着能不能过去看看。九皇子不拦着,使人给他在外头多加了件衣裳,这才放他出门。

    这近一个月来,叶榆就远远瞧过几次,却是不敢太上前去的,毕竟太医有言在先,谨遵医嘱才是正经事。

    陆问薇在床上躺的久了,总想着能出门走走,好透透气。不过照管她的几个婆婆都不准,充其量就只能在屋子里头随意走动几下,只当活动筋骨了。便是这样走在铜镜前,方才知晓如今自己是何等模样。五皇妃派来的几个使唤丫鬟都是极为细心的,照顾的很是周到,只是即便如此,这样一个月不能动水,不准沐浴,不准洗头,她自己都发觉身上有了味。

    镜子里的她倒是经过这月余的进补脸上变得圆润了许多,原本光洁的肌肤怀孕时生了点点黄斑,这使得她一怔,忽然想起了一个被她忽略了几个月的问题。如今的自己,还真是不大好看……

    陆问薇有些灰心,当解决了夫妻阴阳相隔的危机之后,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些小麻烦出现。虽然不过是娇颜不再,跟前段日子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但当看到叶榆偷摸又站在屏风后时,她倒是下意识顿了一顿。前几回都是俩人离得远,这回倒是出乎意料的近了。

    “夫君……”陆问薇怔怔看着叶榆,张口唤了声。

    叶榆只觉得这并不见得多尖细俏丽,却格外温婉动人的轻唤直接撞入了心口里,使他不由得脸上带了笑。他点头应下道:“怎么不在床上歇着?”

    陆问薇抿紧唇,阔别的许久的声线终于还是再度入了她的耳畔,心情如何不激动。

    “躺的久了,倒是难受……”

    叶榆手指轻轻扣在屏风上,站在那回道:“可不,感觉全身骨头都疼。等咱们回家了,就在院子里多修几处园子,没事就走走,不在屋里躺着了。

    陆问薇闻言轻笑:“好。”

    “修园子就行了,咱们府上就不要修亭子了……”叶榆顿了顿,补充道。

    陆问薇并不知道叶榆为什么对亭子有芥蒂,只是对他所谓的府上而感到疑惑。

    叶榆解释道:“今上赐了府宅,就挨着叶家的街巷,待修好了,咱们就搬去住吧。”两个宅子虽然是挨着的,离得并不远,但若是能分府过,似乎也不错。使人把府宅修了,虽麻烦些,但也算得上是件好事。

    陆问薇一怔,随后缓过神来,看向叶榆的神色越发柔和。虽然是皇帝赐的府邸,但叶榆是长子,理应不同父母分府而过,这样着急着修宅子,多是为了她。

    “玹儿呢?”叶榆看了圈,倒是没看到儿子。

    “被奶娘抱去了,这会儿应是睡着。”陆问薇起身朝他走来。

    叶榆皱眉退后两步道:“问薇,别过来……”话还未说完,手已经被握住。

    陆问薇把那枯瘦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笑着问道:“你看,我如今是不是胖了太多?脸上斑斑点点的,倒是难看的很……”

    叶榆闻言摇头道:“不难看,没有人比你更美了,从我见你第一眼起,就是如此。”他指尖微微滑过陆问薇的脸庞,只觉得那零星的斑点都美丽动人,忍不住让他想去垂头亲吻,这是一个母亲,最美丽的勋章。

    陆问薇心下动容,只想着罢了,就这样吧。她终是埋首叶榆胸膛前,也不再去管究竟头发上的难闻味道会不会熏着叶榆了。叶榆犹豫片刻,伸手紧紧抱住她,同时也抛却了自己这样会不会硌住她的念头。有时候陆问薇会想,她与叶榆之间的爱究竟是什么,或许便是在自己最狼狈时,都可以坦然抱住对方吧。是在他面前的不自弃,亦是对他所有形态的无限包容。

    十月末,叶榆的新府邸已经修葺完毕,府中地形图是从上京送来的,陆问薇闲着无事便亲自花费心思重新绘制,之后命人去修造。待叶家新生的小郎君满月后,众人方才预备着一起回上京去。叶玹虽然刚出生的时候身子弱,但经过一个月的精心照养,竟是瞧着跟足月满月的孩子无甚两样。便是连奶娘都说,小郎君长得壮实又喜动,以后定然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

    叶榆原本身子就不大好,几经波折算是直接伤了根基,一时半会儿难得能养回来。华兴帝给他休了年假,到了上京后,只需去领职,无需任职忙务。带薪休假,顺带着在家陪老婆孩子,叶榆只当是福祸相依了。

    乔迁之喜顺带着给小玹儿办满月酒,叶家三日的流水席热闹非凡。朝臣中的新秀,皇帝面前的红人,连带着儿子都是皇帝亲自赐名,如此炙手可热的人物,哪怕目前还是病恹恹的模样,也有一群人前仆后继而来。其中可以打的旗号更是多不胜数了,你可以说是来探病的,可以说是来庆祝喜得贵子的,也可以说是祝贺升迁的,叶府新修的门槛都险些给踩平了。

    叶榆精神不济,强撑着把不能怠慢的权贵应酬过来一遍,刚刚好些的脸色更是略显消沉。九皇子闻言从宫里头出来,带着从华兴帝哪里求来的口谕,把叶家大门一关,谢客。没办法,华兴帝发了话不准众人多去叶家探看,这才使得家里头消停下来。新府邸总有许多事情要忙,招买人手护院,处理分府事宜,这些都是由陆问薇看管着去做的。几个月下来,使得她原本圆润的身材倒是给累得清瘦的许多,同从往一般无二。

    腊月初,落了今年第一场雪,皑皑鹅毛雪像是柳絮一样飘飘忽忽落下,把上京披上了层素白。屋子里面烧着地龙,和煦如春,在里头若是呆的久了,都忍不住要出一身汗。饶是如此,叶榆仍是裹着厚厚的貂裘,一条银白的毛领子围的严严实实的。他双手捧着一只翡翠暖炉,待把双手捂热了些,这才丢开手炉转而去戳儿子圆乎乎的小脸。

    小玹儿早就褪去初生时候皱巴巴的模样,养的白白软软一小团,瞧着可爱极了。叶榆爱不释手,待自己个儿身子好些了,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总想搂怀里抱抱。每天黏完老婆黏孩子,小日子别提多舒坦。

    陆问薇从外头进来,见叶榆披着毛茸茸的大氅,脖子里围着毛茸茸的狐领,露在外头的小片皮肤也是有些白的透明,只有一双眼睛乌黑发亮,乍一看像极了一只毛茸茸的大雪貂。

    “回来了?”叶榆发觉自己手上所能暂留的热度并不持久,捂了半晌才捂热的,转眼又透凉如冰了。他有些遗憾的再度抱起一旁的手炉,起身往陆问薇身旁凑去。

    陆问薇把身上厚厚的斗篷脱去,见叶榆凑过来,忍不住上前把脸贴到他脖子里的狐毛领子里去。叶榆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冷不冷,就靠过来?”

    陆问薇吸了口气,伸手搂住叶榆的腰,抱得紧紧地道:“不冷,总想着能把你暖热些就好了。”

    叶榆经过这段时日的调养眉眼间气色看着好了不少,就是身上寒的很,渐渐地他就不乐得去抱陆问薇了,儿子也不敢多抱,生怕会冷了他们。没想到如今陆问薇则是主动腻在他怀里不肯出来,叶榆虽然心下高兴,却也不敢总由着她这样。他正想着再抱一会就好,垂头一看,怀中人刚刚从外头回来,鼻尖冻得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满是雾气,衬得眼睛水润润的格外可人。可能是他脖领上的狐毛太柔软,让陆问薇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这娇憨的小动作落了叶榆眼中,使得他一双桃花眼都眯了起来。

    细碎的吻顺着陆问薇的发顶,一路往她脖颈而去,待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方才有些惊恐的看着叶榆,磕磕绊绊道:“夫,夫君……你身体……”

    叶榆眉梢微微挑起,轻哼了一声,眼睛都似乎镀上了一层绯色。后来陆问薇气息喘喘握着身下厚厚的锦被时,这才幡然悔悟。

    永远不要用行么两个字去刺激一个饿了几个月的男人,哪怕对方病的跟狗一样,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