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皇帝

风言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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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芳云曾经看过一些关于大宋徽宗的事情,很多人认为他是昏君无疑,该死千次百次,但是,也有人说,徽宗不过是个才子罢了,若他不是皇帝,肯定是流芳百世的大才子,可他就是皇帝,于是他成了遗臭万年的昏君。也有人说:徽宗不过是个任性的贵公子罢了,得了他的青眼,青云直上。比如据说很会蹴鞠的那位……

    叶芳云决定去会一会真实的皇帝。他当然不会鲁莽的跑去皇宫,而是去了皇帝经常找的白牡丹那里,传说中的李师师,历史书上都写了几句……叶芳云对李师师挺有好感的,因为皇帝投降了她没有,这个节烈女子吞金自杀了。

    叶芳云出门的时候慎言和妹子都回来了,他们以为叶芳云不知道他们晚上出去过,叶芳云当然也不会说。

    “庄主,你要去哪里?”慎言得了蔡京的命令,不得不紧跟。

    叶芳云似笑非笑:“来了东京当然要去见见名冠天下的白牡丹,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妹子眨巴着眼睛似乎很疑惑:“白牡丹是一种花吗?”

    叶芳云笑着拍了拍妹子的头:“对,一种花,很美的花。”

    妹子连连道:“我也要去。”

    叶芳云看慎言:“你准她去?”

    慎言拉住妹子:“庄主早去早回。”

    叶芳云摆摆手,走人了。

    妹子很不满的看着慎言:“你就这样让他走了,万一他做了什么事我们不知道怎么办?”

    慎言冷笑道:“庄主去青楼,你也要跟着去?”

    妹子噎住了:“男人!”

    慎言转身:“小丫头。”

    妹子追上去:“慎言,你什么意思?你也想去?不要忘了,你已经是我未婚夫了。”还有什么比一个妻子更容易抓住一个男人?

    慎言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只要家人被救出来了,蔡京的人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叶芳云一身白色锦衣,背着轻重两剑,施施然来到群仙楼。京都色艺双绝的名妓很多,李师师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她之所以名气特大,不过是皇帝喜欢她。不过这种喜欢也很有限,甚至有点耍弄的意味,毕竟,皇帝若真是喜欢李师师,就不会允许她接客……大概是喜欢和众人抢人的感觉?皇帝就是这么犯贱。

    叶芳云长的好看,出手大方,一下子就得到了姑娘们的喜欢。叶芳云非常有礼貌,眼神清正,他对姑娘们没有任何轻视的感觉:“我想见师师姑娘。”

    姑娘们也不失望,笑着将芳云迎了进去。

    “师师姑娘今天正好有空,公子好巧。”红衣姑娘笑意盈盈,媚态十足,这种习惯性的媚态让叶芳云一叹。

    “谢谢。”芳云语气温和。

    红衣姑娘一愣,笑容真实了一些:“啊,不客气。”

    李师师和别的姑娘不一样,或许和她同一级别的姑娘想见非常艰难,或者要财,或者要才……可李师师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她有时间,只要你有钱,她就见……世俗的厉害,却也坦白的厉害。很多人都好奇为什么皇帝喜欢李师师,毕竟李师师对皇帝没什么特别的,但或许正是这一份一视同仁,才叫皇帝另眼相待。

    “师师姐,有客到。”红衣姑娘喊了一声,屋里就响起酥酥的回应。

    “哎。”屋帘被撩开,白衣飘渺,恍若天国牡丹的女子出现在叶芳云眼前。她很美,叶芳云觉得,他见过的美人中,也只有七秀坊的琴圣可以比了。

    “师师姑娘,在下叶芳云。”叶芳云拱手,微笑。

    李师师打量了叶芳云一眼,笑道:“公子请进。”

    叶芳云跟着李师师进门,坐在一边等她泡茶。李师师的泡茶技术其实不怎么样,不过美人如画,动作优雅,看起来就赏心悦目了。

    李师师轻轻一笑:“恐怕也就只有公子不夸师师泡茶好了。”

    叶芳云一笑,没有开口说违心话。要说泡茶,万花谷那才是真的雅,优雅到了极致,一举一动都可以入画,看过最好的,又怎么对粗糙的东西上心?

    “公子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那么就是来找官家?”自从大家知道皇帝有事没事来找她之后,很多人都选择从自己这里见到皇帝……可惜,大家是不是忘记了,她不过一介青楼女子,何德何能动摇皇帝?

    叶芳云摇头:“我不需要求他。”他就是想看看皇帝,然后决定要不要帮助造反的人。在大明的时候,叶芳云看过一些正史野史,徽宗时代造反的人很多,有些人还颇有能力,比如……宋江,方腊,楚相玉等。不过宋江有些迂腐,似乎对朝廷对做官有些幻想;方腊会打仗,却不会安抚百姓;楚相玉后没被囚禁了……还有一个,叶芳云觉得他应该会造反,可他后来竟然没有造反,反而为了抗金死守东京最后殉国了……这人,就是戚少商。

    “那么,公子的意思?”李师师笑意盈盈。

    叶芳云道:“我想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叶芳云说的模糊,李师师却懂了。她微微摇头:“官家其实不算坏人,如果他只是富贵人家弟子,指不定就是名传千古的大才子,可惜他身不由己坐上了那至高的位置……都是无奈啊。”

    叶芳云皱眉:“他残忍吗?”

    李师师摇头:“不,反而有些心软。”她知道天下人对皇帝的看法,然而,官家也是可怜人,他处在完全不适合的位置上,能做出什么事情呢?不是没有努力过,不是没有雄心壮志,他只是,做不到罢了。

    叶芳云若有所思:“师师姑娘,我想作画。”

    李师师知情识趣的铺好宣纸,站在一边。

    藏剑山庄弟子本就有着相当的文化水平,更何况叶芳云出门历练的时候特意去过万花谷。万花谷那是什么地方?天下公认的雅地,世外桃源,琴棋书画诗酒花,百药神工绝天下,天下奇人异士半数在万花谷。

    万花谷又是个开放的地方,谷主并不限制外人来做客和学习。所以,兴趣爱好广泛的叶芳云曾经去过万花谷,他和书圣学过字,和棋圣学过棋,和琴圣学过琴,甚至种花做手工都学过……虽然每一样都水平平平,但用来忽悠人足够了。何况,盛世大唐很多的东西都消失了,他所拥有的,就珍贵。

    叶芳云画的是万花谷的花海,特别美好的一个地方。万花谷的弟子们平时都喜欢在这里玩闹,而万花谷俊男美女很多。画中,花海映衬着俊男美女,真是特别赏心悦目。叶芳云作画的水平只能说一般,却别有一种境界,看起来非常的有灵气。画圣曾经说过,如果叶芳云可以专精于某一项的话,一定能成为名垂千古的大才子……但是,他就是爱好广泛又缺乏耐心。除了练武这一样,其他都是半天的热情。

    “有出尘隐逸之风。”李师师说道。

    叶芳云抬眼,微笑:“师师姑娘果然善解人意。”竟然从一幅画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他确实不喜欢勾心斗角,何况这不是他的世界,只是放心不下藏剑山庄,放心不下即将到来的靖康之难……所以说,人都是自己作死,他要是没良心就好了。

    画毕,叶芳云题字:春兰秋菊夏清风,三星望月挂夜空。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

    “劲健洒脱,莫非颜体?”李师师奇道。自从官家创造了瘦金体以来,天下文人雅士莫不以瘦金体为荣,刚筋铁骨的大唐风范,几乎已经丢弃。

    叶芳云点头:“我比较喜欢颜先生的字。”

    李师师若有所思:“公子是想我将此画献给官家?”皇帝喜欢书画字词,很多人都知道,无数的才子都渴望以才华打动皇帝的心,进而平步青云。

    叶芳云摇头:“他看到就可以,然后请姑娘将他的评价告诉我。”他隐藏在其中的意思,皇帝能明白吗?

    李师师实话实说:“公子的画虽然不错,但官家的更不错。”言下之意,皇帝可能看不上……虽然这花海确实美丽,但皇帝见过更美的风景,所以可能无法震撼他。

    叶芳云伸手在画上一抹,墨迹很快就干了,他嘴角一勾,声音清淡而充满自信:“不,我的画是特殊的,在火光下看更加特殊。”

    李师师不明所以,但她同意了。

    叶芳云再次道谢:“师师姑娘,在下先告辞了。”

    皇帝确实喜欢来找李师师,为了安全起见,还开通了一条从群仙楼到宫中的地下通道。为了李师师,皇帝也是蛮拼的。

    叶芳云走后不久,皇帝就到了。

    “师师,听说今天又有青年才俊来见你?”皇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吃醋还是不吃醋,他有点嫉妒那些得到师师另眼相待的男子,可他又没有阻止的意思。

    李师师不动,手中是叶芳云的《花海》。

    皇帝没趣的走过去:“师师,这是那个青年画的?”

    李师师笑意盈盈:“对,很漂亮是不是?”

    “燕青?”皇帝对李师师的入幕之宾还是了解一些的。

    李师师摇头:“不是,他叫叶芳云,藏剑山庄的。”李师师和一般姑娘不一样,她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李师师有什么特殊的势力,她只是用心的将客人所说的有用的信息都记下来了。藏剑山庄叶芳云,虽然低调,神剑一出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气了。何况藏剑的重剑真的很有名。

    “藏剑山庄?”皇帝显然不明白。

    李师师念头一转:“藏剑山庄就是一个铸造世家,很会铸剑。”

    “那也没什么特殊的嘛。”皇帝不在意的说。

    李师师微笑:“是没什么特殊的,不过藏剑山庄庄主叶芳云是个有趣的人。他不但会铸剑,还会作画,挺风雅的一个人,不像是铸剑师。”

    皇帝不满:“师师,你干什么说他那么多好话?他的画能有我的好?”

    李师师漫不经心的点燃灯笼,将画移到灯笼旁边:“他和你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朕倒要看看是什么风格。”皇帝大步走过去,抢过画,才扫了一眼,“漂亮倒是漂亮,不过这笔法有问题,要不是灵气补充了笔法的不足,这画就是废品。”

    “不错啊,颇有吴带当风的意味。”万花弟子的衣服挺好看的,李师师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要试试。

    “确实有吴道子的风范,但他完全没有继承吴道子的精髓。”皇帝自负自己的绘画能力。

    李师师笑了一下:“官家和别人不一样……”男人有时候是需要夸奖的,尤其是天下至尊。

    “师师果然有眼光。”皇帝很高兴,一只手环着李师师的腰。

    李师师不着痕迹的将画往灯笼上移了移。“字写得如何?”

    “太粗糙了。”皇帝不欣赏颜体。

    李师师摇头,从文字就看出来了,皇帝的性格比较软弱。这样的性格,如果只是富家子弟完全没有问题,可他是皇帝,皇帝软弱,代表了这个国家也软弱。唉,叫人失望呀。李师师有时候就会很恨:为什么我不是男儿身?为什么我没有改天换地的力量?

    所以,李师师喜欢苏梦枕,喜欢燕青,喜欢叶芳云……她喜欢这种有君子之风的男子。

    画在灯笼上方待了不久,突然就变幻了一种画面。

    “哎呀!”

    “啊?”

    两人发出不同的惊呼,他们的眼神都落在《花海》上。就见美丽的花海缓缓燃烧起来,花海中的人一个个中了箭,吐着血,明显的一幅屠杀惨景。

    “烧起来了吗?”皇帝赶紧将画拿过来。画没有烧起来,它只是改变了。

    李师师惊讶极了:“官家,你作画的时候有这种情况吗?”

    皇帝比她更好奇:“师师,叶芳云作画的时候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李师师想了想,缓缓摇头,她真不知道。

    “叶芳云……藏剑山庄……这画不错。”皇帝的注意力最终还是在画上。李师师想起叶芳云的话,引导皇帝注意画中的涵义。

    “官家,你觉得叶公子画这幅画是什么意思?”李师师仔细看着,低声念出了新出现的八个字,“安史之乱,桃源尽毁。”

    皇帝指指点点:“安史之乱是大唐由盛转衰的一个分水岭,这幅画画的应该就是安史之乱时期的某个地方被毁掉了。这幅画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他别出心裁了。”

    李师师疑惑道:“叶公子为何画安史之乱?”

    皇帝想起刚开始时候的花海,那般美丽,男男女女快乐的生活着,果真是世外桃源。可惜,美丽的世外桃源,一旦遇到兵祸,就毁于一旦。

    “不过这些兵……似乎不是狼牙军。”作为皇帝,他还是了解一些的,狼牙军的衣服不是这样的,这衣服样式,头顶帽子……似乎更像是……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