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普照归来

笔木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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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娘,这人不是那人的叔叔?”

    尽管紫竹说的声音极小,刘恪还是听见了,他不过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紫竹,小姑娘被他的气势吓到,立马缩了缩脑袋,不敢多话了。

    董赟见状,忍不住想笑,顾忌秦王殿下在旁,终是压下了笑意,要是这会儿告诉紫竹要打断她腿的年轻男人正是嘉裕帝的长孙,而眼前这个是威震朝野的秦王刘恪,估计这丫头就要吓破胆了。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多年后的研究表明,下山对骨关节的破坏性极大,不夸张的说,有些人甚至下了山之后,双腿都废了。眼见刘恪在前头步履轻快,董赟暗自咋舌,跟在后头磨磨蹭蹭,反正也烧完头香了,不急,索性下一段石阶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欣赏沿路的风景。

    那刘恪久经战场,行动矫捷迅速,这点台阶与他来说不过尔尔,加之他与女儿家相处的经验为零,竟是想不到女儿家的步子要比他慢上许多。他奔在前头走的快,再回头时,已然不见董家小女郎主仆几人的身影,站在原处微微一愣,终是摇摇头按照原路重新爬上去。

    董赟正喝着紫竹递过来的水,坐在半山腰的凉亭里迎着徐徐山风,听见背后有动静,她一回头,刘恪正大踏步向她们这个方向走来。她微微张着嘴,惊讶道。

    “您怎么又回来了?”

    快走之后的刘恪气息有些不稳,额头沁出一层汗珠,他走到董赟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不说自己为何回来,转而问她,“既然走得慢,怎么不与我说一声。”

    “我看您像是有急事的样子,便没叫您。再说我们原本也不同路,想着不耽误您的事,就领着他们慢慢在后头走。”董赟微微笑道,在外头不能直接称呼他殿下,便用了‘您’表示自己的尊敬。

    “我没有急事。”刘恪快速道。说完,他有些不自在的扭头,向远处笼罩着氤氲之气的山脉望去。

    闻言,董赟接话道,“既然您无事,那就一块走吧。下台阶快了会伤膝盖呢,虽然您现在可能察觉不到,到了明日膝盖就会钝痛,您还是要注意些。”

    刘恪早就注意到了,这董家小女郎每每提及医药便神采奕奕,如同一颗明珠般勾着人挪不开眼。他唔了一声,淡淡道,“如此,倒是我失虑了。”

    接下来,刘恪一行人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走走停停,行了一个半时辰才到半山腰。待到了东山书院这里,下面便是能行马车的道了,虽是不平坦,到底要比方才走石阶要好上许多。

    庆福去东山书院牵马车了,董赟朝刘恪道,“我们现在要回山脚下的东山村,您有马车吗?”

    刘恪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匹通体油亮的大黑马,旁边还有一匹棕色马,边上站着一位同样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人,显然是等待他的家仆了。那年轻人远见刘恪招手,牵了两匹马过来,问道,“殿下,现在走吗?”

    刘恪接过马缰,朝董赟点头,翻身上马,掉头,朝着上京城的方向打马而去,掀起阵阵尘土。

    这会儿庆福也牵了马车过来,董赟踩着庆生铺设好的一张小杌子,上了马车车厢。回头见紫竹还呆呆的站在原地,董赟笑了下,道,“想什么呢,还不快上来?”

    紫竹这才回了神儿,忙问了自家姑娘,“方才...那人是殿下?什...什么殿下?”她虽是乡下来的,只也在戏文中听唱过,能称得上‘殿下’的身份绝不简单。

    董赟抿嘴笑道,“陛下九子,秦王殿下。”

    庆福、庆生两兄弟暗自心惊,叹道难怪那人举止气度非常,言谈间令人不觉生畏,原是如此高的地位!

    “那...那...那日喊他叔叔的年轻人是?”紫竹这会儿说话都不利落了。

    董赟继续笑,“秦王殿下亲侄子,陛下长孙。”

    闻言,紫竹道了一句‘哎呦我的娘’,晕了。

    ——

    这厢,董赟主仆四人打马到山脚下,已是午时了,正值午饭时辰。董赟夜间不过吃了两块点心垫肚子,这会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其他三个也好不到哪去。董赟叫紫竹不必伺候了,由纸鸢在一旁盛了农家饭菜,她吃的急,胡氏忙给她夹菜,口中道,“我的儿,你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待一碗饭进了五脏庙,董赟好受了许多,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将从普照寺求来的签文给胡氏,并给胡氏解释道,“娘亲,师父说是上上签呢,说哥哥的姻缘只要主动求了,必定是一段佳话。”

    闻言,胡氏自是喜不胜收,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而后笑道,“那娘亲回头就给你四哥物色物色好人家的姑娘,有合适的,娘亲就催你爹早些定下来。”

    董赟欢喜道,“太好了,看来不久之后我就要多一个嫂子了!”

    ......

    午饭后,胡氏一行人并未久待,给了李老汉这两日住宿的银钱,叫庆福、庆生驾了马车回城里。董赟昨夜几乎未睡,马车颠簸间,她困倦极了,索性趴在胡氏的腿上睡了一路。

    回了董家,董老太爷、董成大几个自然是要一番询问,在此不多述。

    ——

    前头已说到董赟这趟回上京便是要赶在董老太爷寿辰之前。前面一段时间,因了长福公主的事,家中人心惶惶不是心思,现下化祸为福,老太爷的寿辰眼见到了,接下来自然便都准备着这事。嘉裕帝见董老太爷为天家操劳半生,他是个体恤臣子的帝王,准了董老太爷的告假,叫他这段时间在家好生修养,又赏了些金银玉器,在此不多叙述。

    再说这董老太爷官位虽低,然朝中不少官员都与他交好,家中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董老太爷都会过去帮忙瞧瞧,若是那日不巧在宫中当值,便会叫次子董成大过去。

    久了,董老太爷的朋友便越来越多。

    适逢他六十整寿,口中虽说是‘办几桌酒席’,实则要请的宾客众多,忙着拟定名单发出请帖,尽量不有余漏。

    就在董家上下正忙着董老太爷寿辰之际,守门的小厮又迎来了嘉裕帝身边的孙公公。董家上下不明所以,董自明更是暗道,“这些日子我并未得罪天家之人呀,孙公公前来莫不是又有不好的事?”

    这孙公公过来确实称不上好事,但也绝不是坏事。他是奉了嘉裕帝口谕,过来带董家小女郎进宫为司徒皇后瞧病的。原来自打董赟上回为长福公主破腹之后,在宫中一战成名,上至嘉裕帝、司徒皇后,下到宫人,皆称她神医。此番是因司徒皇后这段时间一直有热,时好时坏,又适逢她经水来临,身上总是不爽利,宣了太医看了,总不见好。

    韦贵妃去看望司徒皇后时,说了句,“娘娘可还记得为长福救命的小女郎?臣妾看娘娘您这是妇科方面疾病,太医院一帮老货,哪里会向这方面钻研,臣妾瞧着那小女郎医术是个不错的,且又是个女儿,咱们说起隐晦之事也方便不是?”

    司徒皇后甚觉有理,这才请了嘉裕帝下口谕,将董家那个小孙女带进宫来给她瞧瞧。

    这厢,待孙公公说明了来意,董自明忙道,“皇后娘娘的病老臣曾为她扶过脉,瞧着是伤了寒,老臣这小孙女虽在医术上颇有心得,只经验却是不足的,可否让老臣跟着一块进宫?”

    孙公公抬手阻道,“不必,你家小女郎随咱家进宫便可。”

    董自明不放心,还想问。孙公公眼睛一瞪,“怎么?陛下的旨意也是你能违背,你能质疑的?”

    董自明惶恐,忙道不敢,叫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去喊七姑娘出来。这会儿董赟坐在她小院中的葡萄架下为董老太爷纳鞋底,准备在老太爷寿辰之时为他穿上自己做的鞋。她手工不行,紫竹坐在一旁不停指点。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跑进来一个小丫头,说是宫中来人,老太爷请她去前厅。董赟一怔,心中所想与老太爷一般,莫不是又得罪了天家之人?

    这样想着,她放下鞋底,去了前厅。紫竹在后面紧跟着,问自家姑娘,“姑娘进宫是不是会见着那个...皇太孙?”

    董赟心不在焉的唔了一声。紫竹又道,“那姑娘见着他可要绕道走,可别吃了亏,咱们惹不起他。”

    董赟不由失笑,伸手点点紫竹的额头,“你当皇宫是哪里?说碰上殿下就碰上的?再说就是你家姑娘不幸碰上他了,也不能绕道走,谁叫他是个咱们惹不起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