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行事原则

夏至繁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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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赶到的,是被东来一路从城南拖拽过来的、气的破口大骂了一路的老怪老头。

    直到李凤锦亲自出来将老怪老头抓进老太君的房间,满府众人才从老头儿那骂了一路都不带一个重复字眼的骂声中回过神来。

    明月带着已经杖刑完毕的周嬷嬷回来复命,就见青霜一脸悲壮的掐着手站在门口望天。

    “你怎么了?”明月关切的问她。

    青霜将视线收回来,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语重心长的吩咐明月道:“以后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

    明月皱了皱眉:“什么叫你不在了?”

    夫人先前都说了,她是夫人身边第一大丫鬟,对她的倚重定是旁人及不上的,怎么会突然就要赶她走?

    “明月啊,我死定了。”青霜抓着明月的手,哀戚万分的喊了一声。

    “你这没头没脑的,到底怎么了?”明月愈发摸不着头脑。

    “你刚才看见侯爷的模样了吧?看到了吧?”

    “……看到啦。”这跟她死定了有什么关系?明月表示很不解。

    “你看到侯爷那副十万火急的模样,就知他有多在乎咱们夫人了吧。”青霜提醒道。

    “侯爷在乎咱们夫人,这不是好事吗?”明月愈发不解,要是侯爷不在乎夫人,青霜露出现在这种表情才算合乎情理吧?

    “你这个榆木脑袋。”青霜急的狠戳了明月的脑袋一记:“你想想,侯爷如此在乎咱们夫人,可是我却害夫人受了伤。你说侯爷知道这个事后,还有我的活路吗?呜呜,定是要把我打死了事的。”

    明月松了口气,这才弄清楚青霜莫名其妙的纠结什么,老实人安慰她道:“你放心吧,有夫人在,不会让侯爷把你打死的。”

    “真的?”青霜使劲眨巴眼睛求证道。

    明月负责任的想了想,在青霜期待的目光下,缓缓说道:“侯爷再恼火,看在夫人的情面上,顶多——”

    “怎么样?”青霜迫不及待的追问。

    “打你个半残不死吧。”明月深觉自己说的没错,还忍不住点了点头。

    青霜:“……”

    她才是榆木脑袋吧,找谁求安慰不好,要找明月这个老实人。

    呜呜,还是让她安静的哭一会儿吧。

    ……

    “先前儿媳妇你处理的很好。”老怪老头虽然仍是臭着脸,对着若薇的神色却好了不少,“老头我给你开两服药,你让人熬煮了后清洗伤口,再用老头我独门配制的创伤药,保准这伤口两三天就长好了。只是这几天需要忌口,辛辣食物少吃为妙。还有,伤口结疤时会有些痒,不想留疤就千万别抓挠。”

    若薇一一记下了,甚是感激道:“多谢老怪叔叔,我记住了。”

    显然若薇的态度大大的取悦了老怪老头,捋着不知多久没打理过的乱糟糟的胡须笑着点头道:“记住就好,老头子我最喜欢听话的病人了。”

    这厢春晖已经快手快脚的备好了纸笔,老怪老头走过去,抓起笔便刷刷的写起了药方子来。

    屋里的人全都无视床上躺着的老太君,李凤锦围着若薇献殷勤,不时捧着她的伤臂吹两口,春晖忙着磨墨,老怪老头开药方,竟是谁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老太君活了这么几十年,还从没被人无视的这么彻底过,且还是在她的屋子里。气得她胸口都疼了起来,拼命将床板砸的哐哐响,口中愤怒的嘶叫着。

    可怜她拼尽力气制造出来的动静,连个白眼儿都没能得到,一时急怒攻心,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嘴角竟有血丝溢出来。

    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咳喘声,老怪老头终于以他所剩无几的医者心施舍了她一眼:“这老太婆都这样了,还不肯心平气和的养着,这般动怒,也不怕就此气死了——儿媳妇,她这是在跟你置气呢?”

    对于侯府的事,老怪老头知之甚少,这根本不是他关心的范围嘛。此时问起来,也不过是顺嘴罢了。

    “哦,大概是吧。”若薇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老怪老头写完药方子,随手丢给春晖拿去煎。负了双手在身后,一步一摇走到老太君床前,观了观其潮红的病态之色,啧啧道:“倘若不理会她,也还有个两三年好活。若儿媳妇看她实在不顺眼,老头现在就帮你彻底解决了她,如何?”

    他兴致勃勃的盯着老太君闻言震惊到骇然的那双眼睛,邀功似的对若薇说道,显然很希望若薇能答应自己提出的这建议。

    “这倒不必劳烦老怪叔叔了。”若薇笑着走近老怪老头身边,与他一道瞧着床榻上苟延残喘的老太君:“你看她这样,是不是很可怜?”

    老怪老头摸着胡须点头:“瞧着是挺可怜的。”

    “人们常说生不如死这个词,我想老太君如今对这词的理解是最深刻的。”若薇抬起的左手臂始终被李凤锦轻轻扶着,她转开眼看了自己的伤口一眼,“本夫人相信从今往后,老太君对这四个字,将会有更深刻的了解!”

    她对悚然一惊的老太君笑出满眼明亮的笑意来:“你放心,就算日后你不想活了,本夫人也会让你好好活着,体验这世上你从未体验过的人情冷暖。”

    生不如死,就是若薇对她的报复!

    老太君浑浊的瞳孔飞快束紧,显然若薇的话给她的冲击不小。又想起方才自己的亲儿子也在这女人手底下败下阵来,不敢管她,一时又惊又惧。众人从未见过的她的求助目光,竟就这样落在了李凤锦脸上。

    “啊啊——”

    “侯爷,看样子老太君是希望你能救救她呢。”若薇甚是好心的替老太君做着翻译工作。

    李凤锦淡漠的看向她,平静的眼中半点波澜也没有。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眼前病弱的瘦小的苍老的老太君。仿佛有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她,她给他的童年记忆,永远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即便后来他成了东平侯府的继承人,她也从未正眼看过他,只因他是姨娘生的低贱种子。

    这个是他亲祖母的女人,曾在李凤岚大冷天将他推下湖后,看也没看他一眼,只心疼的牵起李凤岚的手“这大冷的天还跑出来野,快回屋里暖和暖和”,然后领着一群人施施然的离开,任由他在冰湖中泡了大半个时辰。若非他命硬,只怕早就死在那年冬天了。

    可是现在,他长大了,而她,已经老成了这个模样。

    他微笑:“倘若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天,她肯对冰湖里努力求生的本侯心生一丁点怜悯,说不定本侯今日还就真的心软了。那一年,本侯尚小,无人相救,最后是自己爬上来的。”

    老太君神色迷茫,显然已经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件事。但随即,她又是满脸怒容,就算她曾经对他不慈过,但她到底是他的祖母,是他该恭恭敬敬供养着的长辈!

    “想来老太君这一生都过得太顺遂。”若薇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摇头笑道:“有一种人就是这样,觉得我对不起你是应该,你却不能对我不住。凭什么呢?凭你出身高贵?凭你是他长辈?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事是理所应当的,就算你是他长辈,你对他不慈,又凭什么指望他对你尽孝?”

    李凤锦忘情的看着若薇,似乎没有料到,她竟会帮他说话。顷刻间又想起,她从来不是被礼教道德束缚的人,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横加指责他人的不是,她有她自己判断是非的一套原则。

    “好了,无谓与她说这么多,她听不进去的。”李凤锦拍拍她的肩头,温柔说道:“我们回去吧。”

    老太君这样的高高在上了一辈子的人,不会因为若薇一句话就反省自身,她只会愈发记恨自己与若薇不孝罢了。

    从前他还肯扮演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无非是不想旁人说闲话。现在,谁还在乎?

    他的妻子百无禁忌底气十足,他这身为丈夫的,也不能拖了她的后腿。从此以后,所谓规矩教条,有多远就给他们滚多远。他也要试试这什么都不顾的痛快淋漓的感觉。

    “回什么回,我账还没算完呢。”她被恶狗咬伤这件事,整个甘棠院的丫鬟婆子都是帮凶,她只料理了一个周嬷嬷,哪里够?

    “行,本侯陪着你。”李凤锦也知道她心头的火还没烧完,未免烧到自己身上来,他自然要义无反顾的陪着她先把旁人烧了再说。

    老怪老头对接下来若薇惩治奴才的事情可不敢兴趣,留下药方与他配制的伤药,便又急冲冲的离开了,边跑还边嘀咕道:“我的小心肝们,老头子我来了,乖乖的等着啊……”

    ……

    若薇很快就将余下的丫鬟婆子处置了,多余话没一句,小手一挥:“带下去全部发卖了。”

    这回莲华院的丫鬟婆子再不迟疑,跟着青霜明月等人,叫了人牙子来,便将求饶连天的丫鬟婆子提溜着就走。

    “快闭上嘴吧!”青霜板着脸训着一个花容失色的丫鬟,“夫人只是将你们发卖了,可没动你们的家人。你们再这样不识好歹,当心夫人连你们的家人也一并卖了!”

    那丫鬟吓得连忙住口,听见这话的丫鬟婆子也都赶紧噤声,生怕当真惹得若薇动了雷霆大怒,连她们的家人也一并发卖了,她们可就真的悲惨了。有家人在府里,还能为她们疏通活动,不至于被人牙子卖到什么不堪的地方去。

    当面无人色完全绝望的廖妈妈被一个婆子拖着要走时,悠闲坐在檐下享受着侯爷打扇待遇的若薇终于开口,“等一下。”

    廖妈妈不敢置信的看过来,一时间不知被若薇叫住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刚才可是她将若薇骗过来的,虽然最后好意的提点了那么一下,可谁知道若薇心中是记恨多还是感激多?因此,在若薇未开口前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廖妈妈就留下吧。”半晌,似晕晕欲睡的若薇才淡淡开口。

    廖妈妈喜极而泣,这才发现等待她命运宣判的这段时间,她的冷汗将贴身小衣都浸透了。

    待婆子给廖妈妈松了绑,她立刻麻溜儿的跪了下来,感激不尽的磕头道:“奴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万死不能报万一,往后奴婢定当尽心尽力服侍夫人,不敢懈怠一分……”

    “服侍本夫人就免了。”若薇打断她的表忠心,看向廖妈妈惊愕的表情,笑了笑:“你既是甘棠院的管事妈妈,自然还是管着甘棠院就好。”

    青霜站在若薇身后,补充道:“夫人信任廖妈妈,将甘棠院交给廖妈妈管着,廖妈妈可千万莫要让夫人失望才好。咱们府里什么都不缺,奴才就更多了,廖妈妈若是做不好,辜负了夫人的信任,可别怪夫人再不给你机会了。”

    廖妈妈眼珠子转了转,哪里会听不出来若薇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意思,忙以头触地,口中恭敬道:“还请夫人放心,奴婢必定用心管着甘棠院,不给夫人添麻烦。”

    若薇愈发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老太君院里一切待遇如前,可别让人拿了话柄,议论本夫人苛待克扣老太君就不好。”

    廖妈妈先还有些不明白,但随即一想,就知道若薇所表达的意思——老太君自然还是要锦衣玉食的供着,才不至于让府里府外的人有机会说嘴。

    若薇见廖妈妈领会了她的意思,目光便转向受了杖责后丢在檐下无人理会的周嬷嬷,“周嬷嬷往后仍是贴身服侍老太君,当然老太君屋里的人手,本夫人会买新的丫鬟婆子过来,廖妈妈就辛苦些,好好调教调教那些新来的丫鬟婆子吧。”

    廖妈妈的目光也顺着若薇看了过去,瞧着以往他们奴才中的第一人,再是如何风光,如今也被夫人踩到脚下,零落成泥了。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提醒自己千万要珍惜这从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万不能沦落到周嬷嬷这样的地步。

    “那就这样吧。”若薇终于起身,扶着李凤锦的手往莲华院而去。

    ……

    甘棠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府里的风向彻底变了,老太君再不是侯府里的第一人了。

    若薇刚回到莲华院,就听丫鬟禀告,说二太太与四奶奶来了。

    李凤锦皱眉:“先前不见人影,这时候巴巴的过来讨好,有什么意思,打发她们回去吧。”

    “二太太是个聪明人,她当然要等我跟老太君之间分出仲伯来才肯放心动作。你看她没有先去看望老太君,而是来了本夫人这里就知道,她是来向本夫人投诚的。”若薇勾了勾嘴角,推他一把道:“这些事你听着怪无趣的,自个儿找事情做吧。”

    “不行,我得陪着你。”李凤锦义正言辞的说道:“你受了伤,就该好好歇着,有我在,那些人也不会打搅太久。”

    若薇原是为他着想,见他坚持要留,便也不再多说,吩咐人将二太太与四奶奶请进来说话。

    须臾,二太太与四奶奶邱氏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两人满脸的笑意在瞧见陪着若薇坐在一处、细心为她打扇剥果子的李凤锦时僵了一僵。二太太率先回过神来,和蔼的对李凤锦说道:“锦儿也在呢,先前听说宫里来人宣你进宫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凤锦将一枚剥好的葡萄喂进若薇口中,接过青霜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方才抬头看向二太太,皮笑肉不笑的道:“听说府里出事了,本侯就赶紧赶回来瞧一瞧。”

    二太太脸皮微微一红,哪里听不出李凤锦的讽刺——他在宫里都听说了的事,她们却直到现在才装模作样的现身,打量着谁是傻子呢?

    邱氏见状,忙笑着道:“今儿全哥儿非黏着母亲要跟母亲一道午睡,等咱们睡醒了,才听说二嫂受伤的事。这不,母亲急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令我找出这千金难得的金疮药给二嫂送过来。不知二嫂伤的重不重,方才听到消息时,可把我们吓坏了呢。”

    谁都知道二太太与邱氏来这里的目的,若薇才跟老太君大闹了一场,当然不会选在这节骨眼再把前来示好的二太太给得罪了。更何况,若薇也不是一个浑身是刺看谁不顺眼就要整治谁的人,基本上她这人的行事准则就是八个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过是小伤。”若薇笑着邀二太太与邱氏落座后,方说道:“还劳烦二太太与四弟妹顶着日头跑这一趟,实在太过辛苦了。”

    二太太见若薇并不摆谱,也丝毫没有胜利者的炫耀得意的姿态,心下便是一松,跟着笑道:“不过这几步路的事,哪里就辛苦了。”

    她上前看了看若薇的伤,皱眉道:“伤的这样重,可请了大夫过府来瞧?锦儿媳妇,你年纪轻,可能觉得被狗那种畜生咬了也没什么要紧,可千万别小看了那些畜生。从前我还在闺中时,最要好的小姐妹养了只小狗,不想有一日那小狗竟凶性大发,将我那小姐妹给咬伤了。当时谁也没在意,认为不过是被畜生咬了一口,也上了药,定然不会有什么大事,却不成想,没几日她就死了,听说死状极其恐怖。生前最后几日也受尽了折磨——锦儿媳妇,二婶婶不是诅咒你什么,你千万不要误会啊。”

    二太太说着说着,就见李凤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生怕惹来什么误会,她忙解释道。

    “我知道二婶婶是好意。”若薇淡淡笑道,似不经意的将李凤锦手中差点被他捏断的团扇取了出来,“我会注意的。”

    二太太松了口气,“那就好。”

    原本二太太赶着过来,还想探探若薇的口风——她方才听了二老爷说,若薇有意要将之前被太夫人夺走的掌事权再还给她,便一刻也坐不住,听说她回了莲华院便立刻跟着赶过来,就是想探问一番。

    然而此刻当着李凤锦的面,这话就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幸而她带了自己的媳妇邱氏来。她是长辈,不好说的话,自然该由邱氏代劳。

    邱氏接收到二太太的暗示,也没让她失望,担忧着开口道:“二嫂才刚回府就遇到这种事,真是叫人又难过又痛心。侯府事务还这样繁忙,二嫂千万要保重身子,我们这么大一家子可都指着你呢。”

    若薇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她们这是将二老爷带回去的话当真了,所以急急忙忙跑来为她“分忧解劳”了吧。

    “四弟妹客气了,侯府的事有太夫人管着,我跟侯爷都很放心。”

    二太太与邱氏闻言,面上便现出失望之色来。

    若薇将这二人的神色收在眼底,又笑了笑:“不过太夫人到底也上了年纪,让她一人操持着侯府中馈想来也是极辛苦的事。”

    二太太再顾不得矜持,忙接口道:“谁说不是呢,先就说家里这些丫鬟婆子,从老太君算起,往下到峻哥儿与全哥儿,身边服侍的人都是有定数的,这些丫鬟婆子如何,堪不堪用,哪一个院子里都得留心看着管着。咱们三房人,多数都单开了小厨房,每个月里支银子发月钱买菜蔬,也不是一件小事。还有下人之间,还得提防着她们串通一气,虚报成本,欺上瞒下……着实是辛苦得很。”

    若薇状似十分认真的倾听着二太太的话,点头唏嘘道:“真想不到要管好一个家,还有这许多的学问。待我明日给太夫人请安时,便问她一问,倘若太夫人也觉得辛苦,到时候便少不得要劳烦二婶婶替太夫人分担些才是。”

    二太太虽然失望若薇没有一口就同意她替王氏分担,但她也知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因而脸上的失望只一瞬便消失不见。接下来便也没有再说起中馈之事,只细心嘱咐若薇好生养伤,仔细保养。

    两人又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

    待她二人一走,李凤锦也顾不得若薇反对,将人拦腰一抱,送上床榻躺好了,方捏着她的俏鼻道:“夫人,你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实在太妙了。本侯可得千万记住了,惹谁也不能惹夫人您呐!”

    若薇毫不惭愧的接受他的赞美:“你有这觉悟就好。”

    “本侯当然有这觉悟,就不知道刚才她二人领会了你的意思没有?”他也不嫌热,非要挨着若薇躺下,与她头并头的说话。

    “二太太又不是傻子,本夫人暗示的那么清楚,她若还是领悟不了,那就活该她得不到她想得到的东西了。”

    ……

    这厢二太太与邱氏出了莲华院,令丫鬟婆子退后一些,两婆媳便嘀嘀咕咕的说起悄悄话来。

    “二嫂方才那话,媳妇听着似乎是意有所指呢。”邱氏率先开口说道。

    “她哪句话没有别的机锋?”二太太哼声说道:“她心里头正记恨着之前王氏前去甘棠院阻止她的事吧,这才怂恿了咱们去跟王氏争。”

    邱氏为了奉承自己婆婆,便装傻道:“争?媳妇不太明白。”

    二太太瞧一眼邱氏故作茫然的模样,也不点破,淡淡道:“她方才道,她会询问王氏,倘若王氏觉得辛苦,便要我替王氏分担一些。可你想,她拿了这话去问王氏,王氏会如何回答她?”

    “大伯母定然是不愿意的,到时势必要说,她一点也不觉得辛苦。”邱氏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大伯母是绝不可能主动将掌事权分给咱们二房的。”

    “因此咱们二房想要分这中馈一杯羹,少不得要跟王氏争。”二太太轻叹一口气:“庄氏她是算准了我们会不甘心,明明白白的拿话告诉咱们,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动手去争去抢。她不会出手帮助咱们,却也不会阻止咱们。”

    “庄氏她,好险恶的用心,这是非逼着咱们跟大伯母结仇不可啊。”邱氏说着,有些不安的望着二太太,“母亲,都怪上次我胡乱出主意,如果咱们在一开始的时候接住庄氏递来的橄榄枝,那时候能帮她一把,她感念咱们的恩情,今日便也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邱氏指的上一次,正是若薇给二太太送了贵重礼物,二太太却出于观望的目的以及忌讳老太君而选择了无动于衷。

    二太太何尝不后悔,却也知道此事怪不得邱氏,“前次你也不知道她有朝一日会如此厉害、咱们二房会有求于她,自然怪不得你。只是这一次,咱们得拿出看家本领来了。”

    邱氏点点头,又有些不解的问道:“母亲,何故您如今这样高看她?咱们何不由着她跟大伯母去斗,她二人两败俱伤,咱们二房不费吹灰之力的捡现成果实,不是更好吗?”

    二太太不禁摇了摇头,这个儿媳妇,聪明是聪明,目光却总是看的不够远,需要她时不时的点拨她两句。不过这样也好,太过聪明厉害的儿媳妇,如庄氏那样的,驾驭不了还不是当婆婆的受罪。

    想着,二太太对邱氏的态度愈发温和起来,“你大伯母斗得过庄氏吗?你也看到了,今儿你大伯母不是没去甘棠院,可是去了之后,又如何呢?你大伯母根本不是庄氏的对手,王氏这人别的优点没有,自知自明倒还是有的。”

    二太太嗤笑一声,顿了顿,又道:“倘若庄氏真的对中馈有兴趣,也许咱们还能抱着隔山观虎斗的态度,看她们斗个你死我活,咱们从中得利。可你也看得出来,庄氏志不在中馈,只要你大伯母不去招惹她,不触到她的底线,她们两个人,也是可以相安无事的。你懂吗?”

    邱氏咬牙,不甘心的道:“难道咱们只能照着她的想法做,去跟大伯母争吗?”

    “争是一定要争的。”二太太用力说道:“咱们二房,虽然瑞儿和麟儿还算争气,可要熬到拜侯封爵,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去了。而倘若过上几年,老太君一撒手人寰,王氏那个女人是必要提出分家的主意。真要是将咱们分了出去,失去了东平侯府这个依仗,咱们二房与普通百姓有什么区别,哪里还能有今时今日的风光?只有咱们也抓住侯府的掌事权,令王氏有所忌惮,她才轻易不敢动分家的念头。”

    邱氏听得心惊肉跳:“大伯母她,她真的会想分家另过吗?可是她把咱们分出来,就不怕有朝一日,庄氏也将大哥他们分出去吗?毕竟二哥可不是从她肚子里头出来的。”

    “是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有什么打紧,你忘了你二哥本就是记在她名下的,也是她名义上的亲子。这也是庄氏可以打压她,却也决不会将她得罪狠了的缘故。”二太太有些泄气的叹道:“说到底,她们之间再多摩擦,那也是真正的一房人,是一家人。”

    这下邱氏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扶着二太太的手,认真说道:“母亲,您放心,咱们一定能从大伯母手中分到掌事权,不会轻易就让他们把咱们分出去的。”

    “你明白就好。”二太太拍拍她的手背,微笑了笑:“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我跟你大伯母相处了这么多年,她这人的脾性和弱点,我都了如指掌,要让她忙中出错,逼她分出掌事权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咱们就且走着瞧吧!”

    ……

    三老爷终于被李淑珮放出来时,已是傍晚时分了。也顾不得将不孝女拿下请出家法来,三老爷匆匆忙忙赶去甘棠院探望自己的老母亲。

    一路忧心如焚的赶到甘棠院,忧心老母亲吃亏受罪,到了却发现甘棠院一片风平浪静,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杂乱狼藉。丫鬟婆子虽然瞧着眼生,但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的忙碌着。管事妈妈廖妈妈也正指挥着丫鬟抬了最新出的一种薄纱换下屋里本还很新的纱幔,甘棠院里一应物品用具依旧是全府最好的。

    三老爷这才放下心来,进屋看了看老太君,鉴于周嬷嬷不在老太君身边,老太君激动地跟他告状他也听不明白,便皱眉唤了廖妈妈来问,“周嬷嬷人呢?怎么没在老太君跟前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