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没有尾巴的狐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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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莫尖锐地喵呜了一声,秦湛猛然回神,同时,脑海里出现了系统的通知声。

    系统:【叮——支线任务1让徐青得知夏平真面目(已完成√);支线任务2成为杀手沉一心里的白月光,无时间限制(已完成√);支线任务3促成意呆与杀手祁漠的恋情(失败x)。共奖励积分1600分,评定等级:b,请玩家择定离开时间。】

    离开……这就要离开了么?

    秦湛一时难以回答,见沉一又要上前,他连忙后退了一步,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回荡着‘只有1600分只有1600分’这个杯具的念头,还有种莫名的天天加班却没有加班费的憋屈感。

    “秦先生——”

    “沉一,”秦湛打断了他的话,笑容有些勉强,原谅他在接收到系统这个悲催的消息后实在是演不出别的更高级的表情了,“我帮你在外面租套房子,你过些日子就搬出去吧。”

    “搬出去?”沉一反问,面容依旧沉静,“你不想面对我,为什么?”

    秦湛哑然,沉一的情商是被加莫给吃了么,这还需要理由?

    “我只是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好的关系。”他说,“况且,意烬会经常过来,你在这儿也不方便。”

    沉一说,“他之前也来过,我觉得挺方便的。”顿了顿,他又道,“我不想离你太远。”

    秦湛抽了抽嘴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说出这样无理取闹的话的人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表情。

    “可是我不想让你离我太近。”秦湛毫不留情地道,“沉一,我不想让我们这段关系有继续下去的可能,也不想让你有任何误会或者心怀期待的机会。”

    秦湛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真是太感动了,他怎么能那么正直无私呢。

    “我不会搬出去的。”沉一一样不肯让步。

    秦湛没有再说什么,他根本和没有情商的家伙说不通。

    “随便你吧。”秦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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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上,秦湛一大早的就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地起身去上厕所。

    刚一打开房门,秦湛透过自己因困倦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到了跟木头一样杵在门口的意呆。

    “秦。”意烬听到声响后连忙抬起头,剩下的话却在看到只穿着一件裤衩的秦湛的下一秒就卡在了嗓子里。最后,他只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秦湛身形颀长,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代表,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却又不显得过分夸张,对于经常来鲜花店的那些女学生而言,穿上一件普通白衬衣的秦湛可比他这个有六块腹肌的糙汉子有魅力多了。

    “堵在门口干什么?”秦湛口气很差,再站下去他瞌睡都快没了。

    “我、我我……”意烬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视线在对方的锁骨和脖颈处流连。

    他昨天在网上看了个段子,说的是一个男孩走到女孩身边,往地上一躺,然后说:“姑娘,你男朋友掉了。”于是意烬今天也想来试一试,卖萌也好卖蠢也罢,只希望秦湛心情能好一些。

    可是……如果躺下来,那不是……

    意烬呆呆地低下头,深蓝色的四角短裤只到秦湛的大腿上部,修长笔直的双腿暴露无遗,再往上便是可见雏形轮廓的腹肌和胸肌。大裤衩并不贴身,却也不会过于宽松,隐隐可见双腿间的那物鼓出一个形状来。

    ‘啪嗒’

    意呆捂住鼻子,有鲜红的液体从指缝流下。

    秦湛:“……”

    果断一把将人推到旁边,秦湛掠过傻愣愣的意烬直奔厕所。

    人有三急,一急起来简直不是人。

    上过厕所,秦湛才舒服地打了个哈欠,幽灵一样地又飘回卧室。

    意烬鼻子里堵着两张面巾纸,默默地把地板擦干净。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意烬又走回秦湛卧室,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手。

    没锁。

    意烬心里一喜,蹑手蹑脚地溜进房间。

    秦湛抱着被子用猫睡觉的姿势趴在床上,大肥喵加莫却用秦湛的姿势睡得露出浅褐色得小肚皮,四只爪子弯起,时不时地抖动一下。

    ……等等,不是说建国后的东西不许成精吗?

    动物的五感要比人类敏感得多,加莫撩起眼皮朝门口看了一眼,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用狗刨式爬上秦湛的后背。像是故意炫耀一样,大肥喵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两只前爪紧紧地抱着秦湛的腰身,大脑袋则靠在他的臀部上方。

    摆完了姿势,加莫又抬头瞄了他一眼,圆滚滚的猫眼眯起,看起来既嘚瑟又欠揍。

    意烬气的直冒火,报告党.中央.!!!他要举报一只成了精的猫!!!

    可是有贼心没贼胆,折耳大肥喵是秦湛跟前的红人,意烬只能委委屈屈地蹲到床脚等着秦湛睡饱后醒来。

    直到意烬蹲得脚都麻了,秦湛才顶着一头鸡窝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加莫不知什么时候转换了位置,现在正躺在他怀里一个最好的风水宝地,毛茸茸的脑袋靠着秦湛的小腹。

    意烬磨蹭到秦湛身边,脱了鞋子爬上床,用一个和加莫相似的动作躺在他大腿上。

    加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意呆表示他找到了一个大肥喵所没有的技能,他侧过头,用脸对着秦湛的腹部。

    意呆挑衅地瞪了眼加莫,而后用牙齿拉下被子,微微仰头,隔着裤子含住了秦湛的下.身。

    加莫表示他和小伙伴都惊呆了。

    ……

    十分钟后,意烬手忙脚乱地连抽了几张面巾纸帮秦湛擦干净,自己火速跑去厕所刷牙,然后又一脸小媳妇样的蹭回来索吻。

    秦湛挡住他,“我还没刷牙。”

    意烬坚持,“我就碰一碰。”

    然而,刚才短暂的和谐过后,意烬猛然回想起两人之间的误会,一下子又焉成了黄花菜,喏喏地不再说什么。

    那可怜样活像是秦湛欺男霸女了又不肯负责似的,弄得他哭笑不得,本来想坐下好好谈而不是在床上说这种严肃的事,但看着意烬,秦湛觉得还是先简单解释解释比较好。

    “意烬,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只是个……意外。稍后我会——”

    话还没说完,意烬就跟大型犬似的猛地扑了上去,被压在两人之间的加莫惨烈地喵了一声,却没有引起任何重视。

    “等——唔……我还没刷……”秦湛誓死争夺自己先刷牙后接吻的权利,死死地咬住牙关。

    这种要伸舌头的吻却不刷牙简直比吃到苍蝇还恶心,就算意呆不介意他也绝对无法接受。

    意烬委屈地退开,“你还是在生气……”

    秦湛扶额,“我真的只·是·想·刷·牙!!”

    事情的最后,是意呆巴巴地跟着秦湛到厕所,在他洗干净嘴里泡沫的下一秒就迫不及待地又亲了上去。

    秦湛:“……”

    他嘴里还有残留的自来水啊亲……

    意烬被恼怒的秦湛按在门板上,却一点都不小鸟依人,他远比秦湛还要热情得多,搂抱着对方的后背不断将人压向自己。

    “秦先生。”

    沉一冷静的声音打断了意烬几欲喷发而出的火焰,他有些尴尬地放下手,看了看秦湛依旧只穿着一件裤衩的模样,顿时警铃大作,伸手把人往后一扯,自己站在前面把秦湛遮了个七七八八。

    “早上好。”意烬傻傻一笑,他现在开心得都快飞起来了。

    沉一一脸面无表情,他其实并不在意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只要秦湛最后是和他在一起就行。但是……

    想起昨天秦湛因为这个外国佬而拒绝他,沉一面上更是阴沉了几分。

    “我要刷牙。”他冷声说,口气和‘我想杀人’一模一样。

    “哦,哦。”

    意烬答应着,拉着秦湛往外走,一边小声问他,“沉一今天看起来感觉更凶了。”他有些苦恼,“我就这么招人烦?”

    秦湛笑了笑,没说什么。

    稍晚一些的时候,秦湛去青城找徐青。

    总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站了一大票的黑西装。

    秦湛静静地在外面角落站了一会儿,等到大家都离开后才推门进去。

    徐青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面色平静,并没有惊讶他的到来。

    “徐青,”秦湛走上前,“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我个解释。”

    “解释?”徐青反问,他不奇怪秦湛会发现那葡萄酒确实是他搞的鬼,“没什么可以解释的,动机你应该清楚。”

    “我是清楚。”秦湛冷笑,“徐青,你有必要吗,你就这么见不得我过得好?”

    徐青笑了,声音带着莫名的苍凉。

    “我确实见不得。”他说,“阿湛,我尝试过的,在我让你失望伤心以后,我试过让你和那个意大利人在一起,只要你能过得好。”

    “——但是,我发现根本做不到。”

    “你不愿意见我,不愿意让我打扰你。我就什么都不做,不发短信,不打电话,不强制你来青城上班,不再去鲜花店找你。你很敏锐,身边又有个厉害的人,我连站在角落里偷看你都不敢。”

    “阿湛,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快疯了。”

    徐青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到桌上,秦湛粗略看了看,登时一惊,“徐青,你派人跟踪我?!”

    “只是私家侦探。”徐青揉了揉眉心,显得疲惫不堪,“阿湛,我只能这样见你了。”

    “那你也不能——”

    “我每天都看着这些照片,看着你和他走在一起,一起去酒吧,一起去见朋友,一起散步……从陆续拿到照片的第三天,我才真正确定。”徐青抬头看向秦湛,“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看到你和其他人在一起。”

    他心肠软,他重情义,本该像韩剧里的男二一样潇洒地放手让爱人幸福。可这是现实不是小说,是感性居多而非理智主导,况且,当面对爱人时,他远没有自己所以为的这么大度。

    “那是你的事。”秦湛被气笑了,“徐青,你怎么样与我无关。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做这种无谓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

    不欲多说,秦湛转身离开,走出青城时却看到意烬焉了吧唧地坐在花圃边。

    他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来……嗯,等你。”意烬站起来,和秦湛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右手放在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迟疑了一会儿,他嗫嚅着道,“刚才……沉一和我说,他,喜欢你。”意烬像是费力极了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秦湛诧异道,“他怎么说的?”

    “他就说,他喜欢你。”

    “没了?”

    “没了。”意烬像只耳朵尾巴都沮丧地耷拉下来的大金毛。

    秦湛噗嗤一笑,沉一既不是炫耀也不是示威,就像是只是纯粹的通知而已。

    意烬小声抗议,“我就那么弱吗,他看起来不屑得像是我没有半点威胁一样。”

    秦湛忍住笑,“其实这世界上大部分人在他眼里都是很弱的。”

    两人走到附近的一个公园,这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公园里人很少。

    “秦。”意烬放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秦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我、我说的不是那那那个……”意烬磕磕巴巴地说道,他一紧张就容易结巴,“是,是这个……”

    意烬把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向上摊开,手心里放着两个黑色天鹅绒的小盒子。

    这种东西装着的十有□□是戒指。

    果然,意烬把两个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两枚设计相似的银戒,外形是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蓝宝石镶嵌的眼睛格外闪亮,两枚戒指只在蛇的花纹上有细微的不同。

    “我知道你属蛇,就买了这个。”意烬说,他感觉手心都要出汗了,“你要要要、……要不、不要?”

    秦湛:“……”

    居然被求婚了……还是这么拙劣的求婚……

    他叹了口气,在意烬紧张的眼神下拿出其中一枚戒指,“这种事还是我来做比较好。”

    加莫伸长了脖子在周围望风,一边竖起耳朵听着秦湛的话。

    “意烬,你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

    加莫:“……”

    秦湛:“……”

    意呆兴冲冲地帮秦湛戴上戒指,秦湛无可奈何地也帮意烬戴上,他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以来难得的一次求婚就这样夭折了。

    “现在公司有些忙,脱不开身ie,再过两三个月,我们就去荷兰注册登记,然后去度蜜月。”意烬的嘴巴几乎咧到耳根,露出一口大白牙。

    秦湛恶寒:“……ie是什么鬼,你还是叫我秦就好了。”

    意烬抱怨:“可是秦是姓氏,多生疏。”

    秦湛教育他,“意烬,在中国有句话,叫做出嫁从夫,我说怎么叫就怎么叫,明白?”

    意烬只是傻笑,“嘿,嘿嘿……出嫁……”来到中国多年,他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管他是嫁还是娶,能在一起就行了。

    秦湛:“……”

    三天后,意烬请了两天的短假,带秦湛飞意大利去见家长。

    意烬的父母都是很随和的人,父亲有着和意烬一样的棕色头发,母亲金发碧眼,是个标准的外国美女。意烬的妹妹也遗传到了母亲的基因,才16岁就有一米七的身高,眼睛大,鼻梁挺,肤色白,金色的长发直到腰际,光是素颜就能秒杀一堆国内的女明星。

    秦湛用英语跟意烬的父母攀谈,意烬的妹妹小声对哥哥道,“我还以为亚洲人都是像隔壁那个又矮又瘦的日本人一样呢,原来中国人会比较好看一点。”

    “也不都是这样的。”意烬说,面带得色地炫耀,“中国人也有难看的,不过秦是中国人里面最好看的一个。”

    妹妹扁扁嘴,“最近我跟着同学在看中国的电视剧,里边有句话,叫做鲜花插在牛粪上。哥,我看你就是那坨牛粪。”

    意烬瞪眼,“你哥哥是牛粪,那你就是小牛粪!”

    秦湛走过来正看见妹妹受委屈了似的扭头不说话,便笑道,“小公主,意烬欺负你了?”

    对上秦湛的笑颜,小姑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羞答答地回以笑容,却仍不忘给自己哥哥捅刀子。

    “哥哥总是爱欺负人。”妹妹哀怨地看了眼不方便反驳的意烬,“秦,以后你可要帮我。”

    “这是自然。”秦湛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长发。

    “哥哥皮糙肉厚的,你在床上怎么做都行。”小姑娘冲他眨眨眼,“之前哥哥还是趴在床上和我视频的呢,那样就对了,随便上,果然亚洲人也是有巨——”

    意烬赶忙在妹妹说出di.ck(生.殖器官)这个词捂住了她的嘴,讨好地冲一脸幻灭的秦湛笑了笑,对方却早已在风中凌乱,为什么一个金发女神会说出这种话!!!

    简单地用过晚餐,意烬带秦湛到花园去散步。

    意烬的父母住在郊外的一套别墅里,听说这房子已经住过好几代人了。

    意烬喜滋滋地牵着他的手,“虽然现在说这些不太好,不过等我们两个死后可以把骨灰都埋在这儿,还是能在一起。”

    秦湛脚下踩到一根细细的枝桠,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那如果,是我先死呢?”秦湛轻声问。

    意烬仔细思考了一下,咧了咧嘴,“那也比我先死了好,要不留你一个人活着多难受。小妹说得对,我皮糙肉厚,什么都受得住。”

    然而,没想到的是,意烬今晚这一番无心之言竟会如此之快地便应验在他身上。

    两天后的夜晚,意烬呆呆地坐在花园里的泥土上,面前是一座崭新的墓碑。

    两天前,他们在逛街时发生了一场车祸。如果不是秦湛反应快,死的人其实应该是他。

    在弥留之际,秦湛希望意烬能把骨灰撒进海里。

    可是意烬并没有这么做,他舍不得,也做不到。

    那只折耳肥猫躺在坟墓边,意烬在这坐了两天两夜,它也在墓边守了两天两夜。

    直到妹妹来叫他。

    “哥,别难过了。”小姑娘哽咽着抱住他,“你这样不行,快和我进屋去吃饭好不好……”

    意烬望向墓碑,“猫……”许久未使用的声带异常沙哑,他清了清喉咙,低声道,“猫……都还在,我怎么能走……”

    “猫不在了,早不在了!!”妹妹泣不成声,声嘶力竭地喊到,“哥,猫已经死了,在墓碑建成的那会儿就已经死了。你怎能……怎么能和猫比……”

    意烬恍惚地抬头望着夜空,没有回答。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只猫。

    像那只躺在墓边的,死了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