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外婆驾到

余暖人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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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忙农事,顶多偶尔打点猪草,在家做点小家务活,余下的时间就是逗狗看书,跟着谢广赋学三字经,千字文。

    这大概是她重生后过得最为惬意的一段时光了。

    到收早稻时,小黄已经长到她的小腿高了,养得皮毛油光水滑的,村里没有一条狗比它日子更滋润,她家养了狗赵屠夫是知道的,每回去买肉总要搭送一两银骨头,有时候是筒子骨有时候是扇骨,拿回来炖了汤后,就把骨头敲碎给它吃。

    小黄是只有情义的狗,它还记得谢诗养的黄狗是它一母同胎的亲兄弟,只要路过谢诗家就会汪汪的叫,谢诗的狗取了名字叫小等,谢花认为是等她哥哥的寓意。小等每回也会积极响应小黄的召唤,嗷嗷的叫,因为两只狗认了亲戚,谢花和谢诗虽说不上有多熟稔,但也见了面能起个笑,偶尔问声吃饭了没。这和村里其他人已是大大不同的,村里人见着谢诗大多是眼神淡漠还带有探究。谢诗并没有像村里人以为的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相反,她总是带着她的狗,戴着斗笠扛着小锄头出门种菜除草。

    谢花有些喜欢上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奈何王氏面命耳提的跟她再三强调,她是个晦气的人不准与她亲近。张大壮在村里头住着时,也贴上了晦气的标签。这些人总善长于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收了早稻插了晚稻后,谢花终于可以坐下来安逸的歇歇了,每回双抢忙下来就是半月。谷子晒干后扬了风架,量下来有十六石谷子,交税去了六石谷子,余下十石谷子,谢花算了下,十石谷子碾成米后大概有六百多斤米,如果不碰上灾年,两季稻算下来,家里的粮食也是够吃的。但是对于佃田的农户来说就只勉强糊口,交了田税后再交一半的租给地主家,所余不多,如果她家的地是租的,到手的谷子碾成米就只有三百多斤了。

    傍晚的时候,吴氏上来道“谢丽发动了,三娘打发长民去陈地主家叫人去了,她又急着请了牛婆子去瞧了。”

    王氏道“哪个生头胎的不得一两天的,这早早的请了牛婆子来使唤不上用,不过谢丽是她的摇钱树,她自是看得紧。”

    “谢丽当姑娘那会,三娘作死的打,现在姑娘面前那是话说声音大点都不敢,就怕断了财路哩。自家的闺女打打骂骂的,嫁了人还是顾着娘家,我也是没福气肚子里生不出姑娘。”

    王氏打了下她,“你就别嗝应人了,我一窝姑娘看以后哪个靠得住。”

    “姑娘嫁了人你是多了半个女婿,儿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娶了媳妇那是丢了一个儿子。”

    一说到儿子王氏就不得劲了,神情怏怏的,吴氏知道自己挑错了话头,说了几句就下坡去了。

    谢花知道,王氏心里的儿子梦肯定还要继续做的,她才三十出头自然还能要娃,村里头有年五十老蚌生珠的。

    谢丽在第二天正中午生下了一个男婴,喜得李氏逢人就说我家小丽生了个大胖小子,陈地主得了消息了喜得安不得的从家里赶了过来,又让下人给全村的每户人家都送了红蛋喜饼,得了好村里人见着李氏就夸谢丽是个有福气的,谢花坐在自家屋里头都能听见她无比敞亮的大嗓门。

    王氏在砧板上切菜越切刀下得越重,谢花担心她会不会把砧板直接用菜刀劈了。过了会王氏把菜刀摔在菜砧板上,洗了手回屋换了身衣裳,就拉着谢广赋去县里了,临走前告诉谢花两姐妹他们晚上可能不回来了,晚上让吴氏来陪她们守屋,不要到处乱跑,家里丢了东西回来要收拾她们。

    王氏和谢广赋第二天下晌从县里回来后,一直神情阴郁,肯定是去瞧了大夫她的情况不大好,谢花不敢触她霉头,谢芬也是端着做事战战兢兢的,谢广赋坐在屋后头拿着斧子劈柴,劈了一座小柴山,够家里烧两个月的了,也不嫌膀子酸。

    谢花坐在灶间烧火煮饭,谢芬在切肉,王氏站在伙房的门口张嘴大骂“生个火搞得满屋子烟的,想熏死人哩。吃肉,吃肉,一天就知道吃肉,你们就是吃得再好也是没用的丫头片子,往后也是别人家的人,还要搭钱搭田的,都是讨债鬼。”

    此后家里就连续好几天就没见着肉星子,炒菜的时候连油星子都不敢多放,生怕招了王氏。谢花和谢芬忧愁这种咳嗽都要压抑着的日子,小黄被王氏踢了两脚后走路都是贴着墙根走。直到王氏的亲娘来了,王氏的脸上总算露了一点笑。

    五十出头的外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角下垂,一脸严肃,王氏把自己亲娘迎到堂屋坐着,倒了盆水拧了毛巾给她擦了汗。

    谢花和谢芬两人叫了声外婆,外婆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娘,这么热的天,你有事找人给我带个口信我就回去了。”

    “你还记得我是你娘么?你如今是贵脚不踏王家那块贱地了,有了钱娘家也不走动了是吧。”

    “娘,非是我不回娘家,是来福不让我回的。”

    “你跟来福的事那是你们姐弟的事,就算你不认他了,爹娘也不要了么?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在人前向来不输口舌的王氏,在自己亲娘面前嘴巴也利索不起来,只低头认了错。老太太表情这才舒缓了些,又问“广赋呢?怎的不在家?”

    “不知道去哪里了,吃了早饭就没见着人了。”

    老太太拍了下桌子,戳着王氏的眉心,骂道“你个二憨啊,亏你还坐得住,我问你,你肚子最近一直都没动静,你说实话能生还是不能生?”

    这话算是问到了王氏的心坎上了,她抓着娘亲的手伏在桌上嘤嘤的哭了出来“娘,大夫说我没甚指望,要看天意了,娘啊,我可怎么办呐,没个男娃我这日子还有了啥盼头?”

    “哭个屁,哭就能解决事了?人人都说你性子随我,当初你爹在外头养了野女人我没掉过一滴眼泪,你也甭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了,我给你指条路,去外头寻个男娃养在身边。按理来说,能从族里过继是最好的,但是谢家族里男娃多的也就是你那大侄子长民家,但他娘不是个好相与,过继了他家的娃你懒得听那些个不顺心的话,再者离得太近,小娃高堂兄弟都在,你也保不齐娃以后拿着你攒下的家业孝敬了别人。

    至于来福家的三个男娃,来福是巴不得过继一个把你,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娘也不偏袒谁,来福媳妇是个什么样的德性你是知道的,来福是个混事的,过继了他们家的娃,你也别想过安生日子了,隔三差几的就要上门来要东要西的。你得找个无父无母的,很是受了些苦的,这样的娃才养得熟,才会跟你亲。只要入了宗祠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你的儿子,你要做长远打算,趁着广赋还没有异心之前给自己找个依靠。”

    王氏细细思量了一番她娘的话,觉得甚有道理,“要是广赋不同意呢?”

    “你身子不能再生了,那不也是为了生长凯落下的病根么?广赋是个心软的,你只要好好哭将一番,他自会同意的。”

    谢花被送去给王来福做了几天临时闺女,她知道她这个外婆不是个简单的主,没想到心中如此有谋有算的,如果生在大户人家,这绝对了是当家奶奶的料,有魄力啊。搁现代,自家男人找小三,有几个不哭得死去活来,觉得天都要塌了,人一古代弱柔妇人,硬是把你既无情我便休这话执行到底了。难怪一向窝里窝外都横的王氏在她面前也是唯恐高声语。

    但是站在她的立场来说,她对这个外婆出的主意实在是反感之极,但是她心里又坦然的受了这件事,她都被换儿换过两次。起码这次他们没想着故伎重施的拿她去换儿,古代不是常有生了女儿的人家招婿入赘?为什么王氏和谢广赋不干脆留个姑娘在身边?

    王氏驱逐了心里阴霾,连续紧绷了好几天的脸终于露了笑,让两姐妹去寻谢广赋回来,自己忙着杀了一只大母鸡招待亲娘。

    谢芬一下了坡就奋力的踢起了一颗石子,委屈又愤怒的道“娘要找个外头的男娃来做儿子,我是不会认的,要是弟弟还在就好了,我想弟弟,可是我都记不清他的样子了,老三,你想弟弟么?”

    “想啊,我也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再深的痛苦半年之后也会渐渐的减轻,我们又能记住一张脸有多久?现在觉得破了天的事,过些年再回头看看,大概就成了那都不算事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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