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大壮入伍

余暖人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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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花到底没有去质问谢诗,因为无论谢诗回答什么,她心里都不会相信,怀疑的种子一旦的翻种下去,很快就发生根发芽。她之前还觉得谢诗是开在悬崖上的花,欣赏她的坚强独立,甚至还有过与她深交的念头,这姑娘是开在悬崖上没错,却长了刺带了毒。谢诗知道些什么?怀疑什么?想要做些什么?

    路上遇着怒气腾腾的王氏和谢广赋,王氏手里还拎着把菜刀,见她就问“那老恶婆和她的龟儿子呢?啊,天都还没黑呢,就想抢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看我菜刀砍不砍得死他们。”

    谢花把杜云实和李少言帮忙的事说了,连李宝娘被踹得爬不起来也照实说了,她本意是想让王氏两人回去算了,反正也有人替他们收拾了李宝娘俩,哪知道王氏先是解恨的痛快的骂了几句,随后说“我倒要去看看她死了没,没死的话我也好送她一程,省得来祸害我家。今日就不该让你姐出来,可不见的就中了我的话。”

    谢广赋道“老三,你先回去,你姐在家正哭着,你要看紧些,劝着些。”

    有谢广赋在,她倒是担心王氏真能干出杀人的事来,但气势得摆足。

    她回到家,谢容扑在床上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谢芬正在陪着她垂泪,两人哭成一堆。她先去倒了碗热水端进屋里,搁在屋里的长凳上,又把莫家给的荷包掏出来,边喝水边发出声的数着铜子“一个,二个,三个.......”

    谢芬止住哭声怒视她“老三,姐都哭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数几个臭铜子,要不是为了帮你,姐会被人欺负么?你还有点良心没有?”

    谢容忙擦了眼泪,拉了下谢芬“莫乱说,这事怎么能怪老三,是我自己要跟着去的。”

    谢芬扭了下身子“我哪里乱说了,你看看她,眼里只有钱,呸,会做几个菜赚几个铜子了不起了。”

    谢花数完了铜子,又一一装了回去,这才道“二姐,会赚钱不是了不起,是很了不起,没钱你能吃得起饭?你能穿得上衣?没钱你有屋子住?你一天到晚绣得眼睛痛手肿的不就是为了赚几个臭铜子么?大姐在外面受了那么苦不就是没钱么?大姐,再来说你,你现在这里哭,难道之前你就没想过会出现这种事么?你现在是不是心里苦得很,觉得自己命不好,处处受人欺负?今日我这做妹妹的就说几句,不好听你要怪我就怪我,李宝和他娘之所以欺负你,那是因为你就是一个软包子,他们不捏你捏谁?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但凡你凶些恶些狠些,他们还敢这样对待你么?你看看村里受人欺负的人家,哪人不是面粑粑,凶狠的哪个敢去惹?娘在村里和人吵架可吃过大亏?爹那些年在县上做事不着家,三娘二娘哪个不想踩娘几脚的,娘怕没怕?就是因为娘不怕,才没有被要踩在脚底下。李宝娘俩你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欺你,你就默默的把血泪往肚子里吞,说句不好听的,你这苦是自找的。你上有爹娘,下有妹妹,族里有兄弟,家里有小钱,你就是把他们杀了,做妹妹的我托句大,我也有本事帮你洗罪。做人得靠自己,爹娘帮得你一时,帮不了一世,这会子娘提着菜刀去李宝家了,你想想爹娘为了你都操了多少心。人要争气不是要生气。”

    谢容完全让她说呆了,坐着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呆愣了。

    谢芬在一旁哼唧“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姐?”

    谢花把谢芬拉了出去“我说的话哪句不是大实话?你以为像你一样陪她哭几声就是对她好了?行了,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谢芬哼了一声“就你嘴巴利索,谁也说不过你。”

    谢花自己倒了些米酒擦洗了伤口,手心破了好几皮,痛得她咬牙咧齿的。白色的锦帕上沾了血,她洗了几遍血渍仍然洗不掉,她也无法,只得丢在衣箱上。

    谢广赋和王氏到天擦黑才回来,一回来王氏就进屋瞧谢容“你也莫烦得要死要活了,老娘我和你爹把他家的庙顶捅烂了,今晚最好下场大雨,淋死他们。老恶婆这回让人踹得下不了床了,我和你爹去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我连药罐子都砸了他们的,吃什么药死了才好哩。往后看他们还敢不敢攀扯你。”

    谢容大概还没从谢花的话中回过神来,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村里也张贴了征壮丁的公文,村正拿着村里人头名册,带着四个带刀官兵挨家挨户的征丁。征丁范围在四十岁以下,十六岁以上,如果是独子就免征,多子的则让一人出丁即可。想免征入伍也可以花钱,不过这钱一般人家哪里出得起,要二十两银子。村里符合条件的都被点了名册,只有村正家的交了二十两银子,免了儿子去入伍。

    帮莫家得了六十六文钱,谢花得了三十三文钱,她把钱藏在床底下的罐子里。

    谢花在做纸的时候,谢容过来帮她磨藤浆,她虽没说什么,不过眉眼间比之前明朗了些。这批纸做出来足了将近二百来张,用了一天就做了出来。

    谢花早上又拿着柴刀去后山砍黄藤,小黄也跟着。到了山上,她左等右等,等到日头升得老高,也不见张大壮来,包在树叶里的饭团子也凉透了,她胡砍了一背篓的藤皮就回去。

    第二天她又去了山上,没见着人,接连五天她日日去,都未曾遇着张大壮,这种情况只有在张大壮被老虎抓伤的时候出现过。难道他又在打猎的时候受伤了?

    不行,她得去瞧瞧才安心,带着小黄佯装去后山,拐道去了镇上,一到镇上她一点也不停留的往张大壮的住处去了。到了他家门口,发现门上挂了一把锁,他不在家?去镇上买东西去了么?

    她从荷包里拿出钥匙来,打开了门,并从里面闩好了门。

    屋子的门也是锁了的,她取了钥匙,进了屋,原先空着屋子里多了一个大谷柜,她已经许久未来了,但依然记得里面的布置。被子裹成了一圈堆在床头,桌上喝水的灰陶碗下面压了一张纸,她抽了出来一看,眼泪刷刷的就流了出来。

    张大壮征丁入伍去了,匆忙得连告别都没来得及,只留了一封简单的书信,书信应该是找人代写的,只有廖廖数语,一是告诉她,他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留给了她,包括这所房子,他已经用自己的积蓄买了下来。二是说若他五年之后能活着回来,问她愿意等他么?

    她从张大壮的床底下拖出来一个小木箱,箱子没上锁,掀开里面,有他的户籍,还有田契,房契,还有一把和上次烧的弓几乎一模一样的弓。

    心口钝钝的痛着,有种快要窒息的压抑。她就不明白,他一个独户征丁也征不到他头上来,他为什么就会踏上入伍的道路?难道他真存了要当将军的心么?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换一个虚名值当么?

    若说她不知道张大壮对她有心,那她就是睁眼瞎了。张大壮是个凭一句话就能坚守一生的人,她不敢,她实在害怕充满变数的未知。

    在屋子里坐了半日,才怏怏的收拾好东西锁好门,抱着小木箱离开了。

    走在路上,望着天边的云彩,无限的悲凉涌上心头,往后再不会有人在后山不管她去不去都风雨无阻的等她了,也没有人不管她做什么都支持只要她欢喜乐意就好,也只有他会倾尽所有惟愿她过得好些。

    她先去后山随便砍了几根黄茭藤,把小木箱的东西拿出来卷进衣服里,背着黄茭藤回去了。

    她好几日都不想说话不想做事,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又有人几拨人来请她去帮忙做席面,生活就是你不情愿的事也不得不做。

    谢广赋说猪蛋整日没事干,家里如今田多了,不如买头牛让他赶,也省得玩野了,便四处打听哪家有牛卖。

    谢花挺赞同买牛的,有了牛自家可以做驾牛车,出门就方便了。

    家里的小猪崽满了月,王氏留了两只小猪崽子,其余的都卖了,得了一两多银子。

    她去做席面,谢容还是依然跟着去,李宝娘俩好长时间都没见着人影,据说李宝娘至今还在床上养伤。她做菜的时候把自己的经验对谢容倾囊相授,做席面这档事她是干不长久的,她越来越大,在外头行走自然是越来越不方便,教会了谢容,等于变相了的传了她一门谋生的手艺,俗话说再荒的年头也饿不死手艺人,谢容学得很用心,在家里做饭也几乎是她包干了,就是为了多锻炼自己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