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包青天之桃花劫

懒熏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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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天气晴朗,正是宴请宾客的大好时节。公主便邀请了极为熟识的几位官家小姐到驸马府赏花宴饮,其中便有和驸马同科高中的榜眼袁真的新婚妻子,尚书府裴赞的女儿裴梁玉。因各自的丈夫是同一年的考生,公主与裴梁玉相处便格外亲厚。

    等其他人寻了好玩的自去聊,公主便拉了裴梁玉坐下。裴梁玉见桌子上摆的都是些温和清甜的果酒,只是公主却不碰它,只叫人盛了一酒壶浆果露,小口小口地斟着喝。

    “这些都是些清甜的果酒,浓度并不大,公主怎么改了口味,喝起这个来。”

    公主替裴梁玉斟了一杯,裴梁玉尝了尝,甜中带着酸味。只是酸味盖过了甜味,她不喜欢。公主看她酸的用帕子捂住嘴,虽未看到她呲牙咧嘴的夸张形态,只看一双眼睛就能辨出对方是真的不喜欢。

    “近来口味变了很多,喜欢酸的。于是让厨房把大多食物的味道都换了一遍,只是还是觉得胃口不好,常常才想起要吃什么,等下面把东西呈上来了,又没了胃口。”

    裴梁玉心中一动,道:“既然这样可请了御医来,我看公主这状况,怕是有喜了。”

    公主神情并未有多少惊喜,眉宇间反而透出几分得意与喜气,手伸到小腹轻轻抚摸,笑着对裴梁玉道:“承你吉言,可不就是有喜了。前几日已经请了御医,已经确定了。”

    “难怪来时我见驸马爷脸上无时无刻不带着笑,想必要做父亲了,心里高兴得很。”裴梁玉笑着看公主满脸的欣喜。

    “你呢?咱们成亲的日子相距不长,按理你也该有消息了,可请了大夫?”

    公主自己有了身孕,心里高兴,便也想着好友可曾有了消息。裴梁玉脸上笑意不断,眼中却闪过一丝忧伤,很快消逝。

    “这种事情还是要尽人事听天命,大概我没有公主的福分。”

    裴梁玉语气失落,公主忙安慰她:“你也不必着急,早晚的事。不过咱们私底下做些准备也是好的,我才从皇兄那里请了一名医术高明的御医,不如我叫他来帮你看看,吃些药调理一番,也好早些有好消息。”

    裴梁玉忙推辞:“不敢劳烦公主,我现在倒也不着急这个,只是看公主这样好奇罢了。常听人说怀了孕的女子喜怒不定,在许多事情上也是极挑剔的。心里觉得奇怪,怎会与平常不同?所以才会想着问一问。”

    公主笑道:“你这样一说,我到对上了。这几日的确和驸马发了不少的脾气,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自己还觉奇怪呢。幸而驸马性子老实,我说什么他都听着,就是这样我才越发觉得不好意思。”

    说到这里公主满脸都是幸福。

    宴饮过后众人离开驸马府自回家中,上了马车袁真见裴梁玉坐在对面一字不说,还当她心情不好,于是体贴道:“娘子今日与公主说了些什么?”

    裴梁玉斜了袁真一眼,那眼神一闪而过,吓了袁真一大跳,待他在要去看裴梁玉已转了视线,掀开一点帘子朝街上望去。

    “娘子,你是不是有心事?我看你这些日子对我不理不睬的,一时温柔一时冷漠。我若做了什么错事,你只管告诉我就是了,这样闷着头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袁真小心上前按住裴梁玉的肩膀,见她虽然不乐意,但神情已然软化。

    又说了些玩笑话逗她开心,好容易马车到了尚书府停下,袁真手扶着裴梁玉下来。两人先去见过父亲裴赞,陪着说了些家常话,至吃过晚饭才回了自己房间。

    说起来裴梁玉用不阴不阳的态度对待袁真已有些日子了,那时袁真还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说两句好话对方明明已经心软了,片刻不知想到什么又冷了一张脸,对他的态度比上次更是变本加厉。

    袁真出身贫寒,后来终于有机会科考得了第三名,与第二名同为榜眼。被尚书大人裴赞看中,请进府中做了两日的客,让女儿偷偷瞧着,满意了才决定让他做尚书府的女婿。

    而裴梁玉是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温婉娴静,袁真与她做了夫妻,两人每日里吟诗作画倒也乐在其中。只是不知为什么,最近裴梁玉变了许多,袁真深怕她知道了什么,还派人偷偷去打听了一番。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袁真想着裴梁玉并没有明白的说这件事,说明她心里虽然怨他的隐瞒,但还是舍不得他,所以才会时不时的发个脾气。

    伺候的丫头服侍夫妻俩洗漱完毕退了出去,袁真小心躺在裴梁玉身边,看她背过身去不理自己,顿时叹了口气。

    “娘子,为夫做了这么多,你也不说好或不好,让我怎么改?”

    白日里袁真同驸马爷等人饮酒聊天,说起公主如今有孕在身,驸马脸上都是得意的笑。他们也算是同时成亲,公主都有了身孕,裴梁玉却与自己闹起了脾气,许久不愿自己碰她。袁真心里藏着担忧,便想着有个孩子拴着反倒好了,也能巩固他在尚书府中的地位。

    这样想着,越发下定了决心要将裴梁玉哄回来。

    裴梁玉原本背对着他,听得袁真说了许多的好话,最终转了过来面对着他。

    “你说的都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只要你不再这样忽冷忽热的对我,要我做什么都行。”袁真立刻立誓保证,看裴梁玉说了这话,就说明事情有了转机。

    女人嘛,耳根子都是软的,说两句甜言蜜语就心动了。

    袁真正笑着,就听裴梁玉问道:“你还爱你的妻子吗?”

    “你说的什么话?我的妻子不就是……”袁真忽然顿时,知道裴梁玉说的不是她自己,要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边,一双眼睛飘忽起来,只是很快反应过来,哄着裴梁玉道:“我的妻子就只有你一个,袁真这辈子也只有你一个妻子。”

    誓言像不会朽烂的顽石,铿锵有力。

    裴梁玉恍惚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这话只怕不是第一次说了吧。”

    袁真一顿,想起曾经这话的确对别人说过,只是往事已矣,对他没有用处的早就被抛之脑后,如今他必须取得裴梁玉的喜欢,只有尚书府女婿的位置坐稳了,前途才会一片光明。

    同样是出身贫寒,他已经比不过驸马能娶公主,不能再降服不了裴梁玉。因此使出浑身解数,说不尽的甜言蜜语来哄裴梁玉。

    最终裴梁玉半推半就,两人燕好成欢。兴奋中的袁真并未发现裴梁玉眼中滑落的泪珠,泪珠滴落在枕巾上瞬间化开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记。

    以为得了裴梁玉的原谅,一大清早袁真都是笑呵呵的,还学古人拿了眉笔要给娘子画眉。

    两人正闹着,忽然前厅来人传话。

    “老爷说来了客人,要姑爷前去作陪。”

    裴梁玉皱眉:“这么早?”

    袁真笑着将最后一笔画完,看了看镜子里的美人儿,笑道:“娘子果然是天底下最美的娘子,我可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才娶了娘子这样一位贤良淑德的夫人。”

    裴梁玉掩嘴轻轻一笑,娇嗔了一句:“就你贫嘴。”

    “既然父亲大人召见,那我先去前面看看,早饭不用等我了,想吃什么就跟下面的人说。我看你最近都瘦了,再这样下去父亲大人就要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了。”

    裴梁玉见他还要再说下去,只好笑着推了他一把,道:“这样唠叨,还不快走,小心父亲等急了。”

    袁真这才迈开步子出了门。

    裴梁玉用了早饭还不见袁真回来,便问底下的丫头:“知道今天来家里的客人是谁吗?”

    小丫鬟立刻答道:“是开封府的包大人。”

    裴梁玉端茶的手一抖,茶水撒了出来,弄湿了衣服。小丫头吓了一跳,一面责怪自己,请求小姐原谅,一面去拿了新衣服给她换上。

    裴梁玉挥手打掉丫头递来的衣服,神情仓惶,奔跑着进了卧室。

    …………

    袁真去了裴赞的待客厅,一进门就见那位久负盛名的包大人同岳父相对而坐,两人正在说些什么。见他过去,裴赞立刻笑着招手,向包拯介绍道:“这是小婿袁真,袁真,还不来见过包大人。”

    不知为何,见着包拯一脸肃穆的坐在那里,袁真莫名的心虚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笼罩了自己。

    包拯细观袁真,果然长的是一表人才,风流的面貌。

    双方见过,包拯问起袁真家乡何处,袁真一一告知。

    “袁相公可认得慧娘此人?”

    包拯忽然的一句问话吓了袁真一跳,让他没有丝毫准备。神情变化太明显,只好勉强笑着做挽救:“不曾听过,包大人何出此言?”

    裴赞也觉察出不妥来,问包拯:“包大人今日前来怕是有什么事吧,何不与老夫说明白?”

    包拯见袁真眼神飘忽不坚定,显然是说了谎。心中已经确认了几分,只是证据并不充分,也只能出言试探。

    裴赞不悦,包拯只好拱手道:“只因有一件案子牵扯到这位名慧娘的女子,我见这女子与袁相公是同乡,因此问上一句,并无其他意思。”

    袁真偷偷攥紧了手心,额头不知不觉也沁出了汗。听得包拯如此说,便笃定他并没有证据,心下顿时放松了不少。上前笑着对包拯和裴赞说道:“家乡那么多人,如何能每个都认识。包大人多虑了。”

    包拯一双看透世人的眼睛定定望着袁真,直看得他心虚冒冷汗,这才转身拱手向裴赞告辞。待包拯离开,裴赞这才收了脸上的笑,看着袁真问道:“包公既来这里找你问话,必是确有其事。你当真不认得那名叫慧娘的女子?”

    袁真的这位岳父性格严肃,唯独与女儿在一起才显出几分慈父的样子来,平日里同袁真说话很少有和乐融融的情况出现,在袁真面前扮演的是严父。

    袁真心里也怕他这个岳父,见他问自己,因为有之前的经历了,这次回答的比较自然:“孩儿怎会对父亲撒谎,是当真不认得。孩儿家中的情况父亲是知道的,怎会认识什么女子?”

    裴赞见他说的果断,心里的怀疑消去了。又道:“既然不认得,此事就到此为止。去陪陪梁玉吧,我见她这几日很少欢笑,你们新婚不久,该抽出时间多陪陪她才是。”

    袁真立刻答应下来。

    从裴赞那里出来,袁真并未直接去找裴梁玉,而是独自进了书房。

    胡乱翻出一本诗集,看着看着,脑中的记忆却不知不觉回到了过去。

    …………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相公,若将来你也做了那司马相如,叫我如何自处?”

    慧娘总爱伤春悲秋,看到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联想到自己身上,不免为将来担忧。

    袁真只好一再保证自己的真心,道:“你总这样多想,大夫都说了多思多虑对身体不好,这些将来之事尚未发生,多思也无用。咱们现在只管乐现在的,若总是担忧将来,日子如何过得下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袁真有一张好嘴,当初就是凭着他这张嘴外加俊美的外表骗的慧娘死心塌地。

    “我既抛下一切跟了你,自然是信你的。只是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不过咱们是拜过堂的,无论如何我都是你袁家的媳妇,生是,死也是!”

    慧娘说道此处是格外认真。

    以前袁真只道她不过说说而已,是不是袁家的媳妇还不是他说了算。

    他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不想今日包拯来竟然提起慧娘,这里除了他还有谁会知道慧娘呢?即便裴梁玉后来知道了,也是绝不会将此事捅到外面去,所以袁真才疑惑包拯为何会知道慧娘。

    坐在书房发了好久的呆,仍旧理不清思绪。

    忽然房门砰的被撞开,袁真的沉思被打断,怒火一时上来,也不看来人是谁劈头盖脸的骂了对方一顿,待他发泄了心中的火气这才正眼去看来人,却是裴梁玉的贴身丫头,苍白着一张脸愣愣的站在那里,显然是被袁真给骂晕了。

    “咳,出什么事了?”

    袁真也觉失态了,收了脸上的表情改换成平常温润君子的笑容,就像他刚才的失态是别人眼花而已。

    丫头也不能真的跟主子计较这些,只好当刚才的事情不存在,向袁真说道:“是小姐,小姐叫姑爷过去。”

    “说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袁真起身放下手里的书籍,出了房门向丫头打听裴梁玉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只是丫头的嘴巴很紧,只说小姐找姑爷,其余的并不多言。

    袁真也只好放弃,他如今虽说是尚书府的姑爷,只是他在府中时日尚浅,下面的丫头仆人并看似听他的话,态度上却并没有多少服气的,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了。

    等袁真走近他和裴梁玉的卧房,才见窗台外面几个人正在忙乱,凑近了一看才知道这几个仆人正围着窗前的桃花树商量着怎么砍掉它。

    “怎么回事?要砍掉这棵树吗?”

    这棵桃花树并不能结果子,只是观赏型的,已经栽种的有些年头了。裴梁玉平常最喜欢站在窗前看着这棵树吟诗作画,后来这个习惯虽然改了些,只是仍旧时常拉了袁真站在桃树前说些诗情画意的夫妻情话。

    不知为何今日竟会发火砍掉它。

    “你心疼了?”

    裴梁玉无缘无故的说这莫名其妙的话,惹得袁真一阵迷茫,只是他向来做小伏低惯了,只要对方发脾气就将错处往自己身上揽,这次也不例外。

    “怎么会,我是心疼娘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要砍树了?”

    袁真吃不准裴梁玉这阴阳变换的性格,成亲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难道就是因为知道慧娘的事情才变得这样古怪难定吗?

    想到这里袁真一阵心烦意乱。

    “行啦,你们都下去吧。”

    袁真觉得他必须要好好和裴梁玉谈一谈,不然再这样下去如何做的夫妻?

    也顾不得惹对方生气了,袁真虎着一张脸将房中院里所有丫鬟仆人都撵了出去,然后看着裴梁玉道:“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咱们开诚布公,总这样憋在心里对你我都不好。你看,这些日子你对我的态度总是不阴不阳的,哪里有半点才见面时的贤淑贞静?”

    裴梁玉一甩手,怒视着袁真,道:“你要的真的是一位贤淑贞静的夫人吗?你要的不过是尚书府的权势和富贵,只要没了这些很快你就会像抛弃慧娘一样抛弃我!”

    裴梁玉的态度很激烈,情绪也很不稳定。

    袁真听她骂出声这才松了口气,能说出来就好,说出来才好找办法解决。

    想着上前一把将裴梁玉搂进怀里安抚道:“谁说的,我心里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并不是权势富贵。至于……慧娘,我若说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那是骗你的。只是那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是知道的,这事就算我错了,可我堂堂天子门生,又是圣上亲笔御赐的榜眼,怎能有一个青楼女子做夫人?要是传扬出去,圣上如何看我?”

    袁真说话妙就妙在,他既不会将过错揽到自己头上,也不会将过错推到别人头上。嘴里虽然说着慧娘是青楼女子,却只是提慧娘对他的好处,那些坏处绝口不提,却又句句暗示这身份与自己榜眼的身份不匹配。

    最后事情的结局归结到命运的头上,是命运造就了如今的局面,我们除了遗憾惋惜外,实在无能为力。

    裴梁玉明显被说动了,原本激动地情绪平静了下来,再看袁真时也不是那么责怪怨恨了。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我姑且信你这最后一次,从今往后咱们不看以前只看将来,谁都不要再提这些伤心的事情,好不好?”

    …………

    且说开封府这边,包拯只听了那冤魂一面之词,证据并不充足。虽说此事与裴赞说起对案情进展必然有利,只是这样一来恐怕打草惊蛇,二则也怕裴赞不信,毕竟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常人乍一听是很难相信的。

    因此包拯便将暗中查访消息的事情托付于展昭,展昭武功高强,快马加鞭费了些许时日赶到袁真的家乡。

    一路奔波进了永水镇,展昭站在人流涌动的大街上,先去包子铺买了几个肉包子,待肚子不再唱空城计这才牵了马朝人打听袁真的消息。

    问了几个人,只要他一提到袁真的名字,众人都是连连摆手,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再说慧娘,众人更是一副唉声叹气的形态。

    展昭看站在街上向行人询问也确实不是好办法,于是先去找了一家客栈暂且安顿好,这才一个人走上街。展昭不在开封府衙时便着一身青色长衫,手拿佩剑。这比他平日着红色官服的威严正义又添几分江湖人的风流倜傥。

    以展昭的风流品貌,一路上倒也吸引了不少的眼光。

    待他摸清楚整个镇的地形,便寻了一间常人最喜闲谈的茶馆,凑巧说书的正在上头咿咿呀呀,下面围满了人。

    说书人嘴里讲的故事正是御猫展昭如何惩强扶弱,如何帮助开封包大人断案,说道这些不免就谈一谈御猫长相如何的风流潇洒,君子如玉,实是把展昭夸得天上有地上无,顺带还将陷空岛五鼠也给扯了出来。

    展昭听得直摇头,却见二楼上忽然掷下一块银子,稳稳地落在说书人面前的案几上,发出当的一声。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打断了,立刻瞪大了眼睛去找是谁这么财大气粗又不识趣。

    却见二楼靠栏杆的地方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有条不紊的给自己斟酒慢酌。

    “多谢这位大爷的赏。”

    说书人一双眼睛盯着银子,拿手边的衣袖擦了擦,立刻满面堆笑地将银子揣进怀里,冲着二楼拱手答谢。

    “我听你说的这样热闹,难不成你见过?”

    “小的哪有那个福气,不过是听别人说的。”

    说书人听那人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也就笑嘻嘻的回了他。

    只见那人起身转向大堂一干人,动作敏捷轻灵,手扶着栏杆向前一翻稳稳地落在了一楼说书的台子上。

    只见那人生得一双桃花眼,看人时总有种睥睨的意味,然他人生的俊美,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行止间风流态度毕现,眉宇间又有种自然的傲气流露,当真是华服美少年,让人看得转不开眼睛。

    “哦。原来你也只是听说,如何就断定白玉堂比不过那展昭?”

    少年的声音微微带点尾音,让人听上去苏苏麻麻的。

    “嗨,这还不知道吗?这老鼠哪里斗得过猫啊!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少年听他这样的歪理,不由笑开了。他一笑,眉眼俱开,比起不笑的时候更显俊俏风流,看得说书人都傻眼了。

    那少年却是一抛袖子飞出门去,众人被他这一手决定的轻功给镇住了,不等回过味来那少年已经手拈起一只灰灰小小的东西飞了回来,手一举向众人展示他手中的小奶猫。

    小奶猫个头还很小,只有他手掌那么大,被他这样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拎,白白的小肚皮和四个正挣扎不脱的小爪子都面向了众人,小嘴一张露出粉色的小舌头,还在“喵喵”的直呼“救命”。

    “这就是你说的御猫,我一天可以给你抓一大把。”说罢将小奶猫抛到说书人的怀里,转身在众人的瞩目中洋洋洒洒的走了出去。

    展昭在一旁看了全过程,见这少年如此作态也忍不住低头一笑。

    正自低头,忽然听得旁边桌上闲聊的两个人忽然提到袁真的名字,忙竖耳去听。

    “我看春香楼的姑娘,自从慧娘走后是一个比不过一个,真可惜,那样的人儿居然跟了袁真这么个人物,真是糟蹋了。”路人甲啧啧。

    路人乙见他摇头叹息,便上前凑了凑低声道:“你瞧着吧,袁真这小子我是看清楚了,油腔滑调,嘴上功夫真是了得,不然怎么能骗了个姑娘跟他私奔呢?”

    “那要你说,这慧娘也够……居然听他的话去青楼卖艺凑银子让他赶考!”

    “不过这样的女子也的确令人佩服,只是造化弄人,袁真一去不返,让她白费了一番苦心。”

    两人正说着,桌前突然立了一人,举目望去心头皆是一惊,若刚才洒然出门的少年俊美无涛,眼前这位着青色衣衫,手拿佩剑的年轻男子则是温润如玉,一笑春风。只见他抱手向两人行礼,问道:“在下刚才听得两位兄台谈论,可否打听一些消息?”

    美人儿说话总是格外管用,展昭这样一来便得以入座他们的地方。展昭是在江湖中走惯了的,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这一套他是知道的,很快就与两人说在了一起。

    找了个恰当的时机,展昭开口问起他们口中的慧娘。他若直接问袁真只怕不妥,又见这两人说起春香楼来兴奋得很,便挑了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小哥看着一表人才,想不到也是个爱好风流的。不过可惜,若是你早出现两年,也轮不到便宜给袁真那小子了。”

    他一提慧娘,展昭立刻笑着问道:“在下刚才就听你们说什么慧娘,她果真是个绝代的美人儿,另两位如此念念不忘?”

    “当然是个美人儿,只可惜也是个蠢人。”

    说着便将几年前的事情讲给展昭听:“看咱们聊得这么投缘,兄弟这才告诉你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袁真原不姓袁,姓李。他是李老汉从外头捡来的孩子,因为李老汉夫妻两个年纪大了,也没个孩子,于是对这个捡来的孩子是如获至宝,疼爱有加。

    只是李家太过贫苦了,夫妻两个省吃俭用,什么好的都尽供着这个养子,还用省吃俭用挤出来的钱让他去学堂念学。小时候袁真还知道孝顺父母,只是后来在学堂跟同窗相比较,他总是最落魄穷苦的那个,每每也总是被同学排挤,渐渐的对养父母生了怨恨。

    后来长大成人,听同学议论,又看李老汉夫妻两个年近八十,怎么也生不出他这个儿子,心里也就确认了李老汉夫妻俩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言语间便多是责备埋怨,往往拿了家里的钱出去吃喝玩耍,却又对着李老汉两个没个好脸。

    “如此不孝!”

    听到一半展昭啪的一拍桌子,吓了路人甲乙两人一跳。见自己行止过激,展昭忙道:“这袁真为人实在可恶,小弟听了忍不住。兄长请接着说。”

    “不止你,咱们全镇的人都觉得他如此。李老汉辛辛苦苦二十年,想不到养出一个白眼狼。”

    有一时袁真消失了一阵子,李老汉原还跟儿子生气,嫌他说的话太过无情,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袁真便道他与李老汉并无关系,连那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也忘了。

    李老汉一时情急打了他一巴掌,虽说后面袁真还了回去,但也算是决裂的意思了,转天便没了踪影。可把李老汉急坏了,跟着妻子一通好找,不想过了段日子袁真又回来了,还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那姑娘自称叫慧娘,说是被袁真所救跟了他来做媳妇。只是镇上有眼光的都看得出来,那姑娘举止有礼,言语间也像是读过书的,不像是小户人家能养出来的闺女。

    袁真虽然还是待李老汉夫妻不好,好歹有慧娘在一旁做调和,也算和睦了。

    过了才几天太平日子,就有一伙人闯进了李家,哄砸哄抢把李家值钱的玩意都拿走了,说是袁真在外借了赌债,还不起就要拿家里的东西抵债。可怜李老汉夫妻,临老了却要遭这份罪。那伙人直愣愣的冲进来,见什么拿什么,动作莽撞一下撞翻了李老汉,头磕在石头上生生的死了。

    李老汉一死,他家那老太太也活不下去了,好好一个家最后闹得家破人亡。只是那伙人还没消停,说是欠的钱一定要还,不然就要砍掉袁真的一条胳膊。慧娘自然不忍丈夫如此,加上袁真又是苦苦哀求,给她出了个主意,最后慧娘竟将自己卖进了春香楼做了头牌,卖身的银子替袁真付了赌债。

    其实事情到了后来大家都猜出几分,那些所谓的要债的多半是袁真自己找来的,慧娘那么一个好好地姑娘跟了他来,最后竟落得卖身青楼的下场。

    “你知道背地里袁真跟我说过什么吗?”

    路人甲兄悄悄地看了四周一眼,像是在说一个有关国家大事的秘密,道:“那慧娘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经不得袁真几句话挑拨,竟跟着他私奔到了永水镇。

    事后袁真道,此事乃是那女子的错,只因慧娘长得太美。自古长得太美的女子总是扮演祸国殃民的角色,像商纣王时期的苏妲己,周幽王时的褒姒,唐玄宗时的杨玉环,这些古来的帝王都被女子的美色迷惑以至于荒败朝政,国家灭亡。他袁真不过是普通人一个,自然免不了受诱惑。

    他只将罪过推到慧娘头上,嫌她太美勾人,到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能说出这样一通话的男子,实在是个无耻的伪君子!

    “后来呢?”

    展昭忙问下文。

    后来慧娘进了春香楼做了那里的头牌花娘,袁真还隔三差五的去找她,不知说了什么甜言蜜语哄人的话,慧娘居然原谅了他,每日里接客待人得来的上前攒下来给袁真花用,后来袁真收拾包袱说要去京师赴考,这一去就是一年半,刚开始还会来信,后来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慧娘等了许久不见袁真来信,深恐他途中遭遇了不测,于是用尽了法子从青楼逃了出去。

    “我猜她这一路必是风险万分,就算保的性命到了京师,只怕也不会如愿。”

    最后路人甲兄摇着头叹息一回,给出这么一个结论。

    展昭见得了自己要的消息,于是笑着请了这两人喝茶,又说了些闲话这才告辞。

    …………

    自从包拯在袁真面前提过慧娘之名,他便坐卧难安,深怕事情败露,那时如今这一切的荣华富贵都要没了。

    可是慧娘已经死了,就算包拯要找证据也找不到他的头上。袁真一面笃定包拯找不到证据,一面又害怕惶恐,面对裴家父女也是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这一日晚间,裴梁玉同袁真在灯下下了一回棋,夫妻两个又说了些吟诗作画的事情,期间自然少不了袁真借用古人的情诗来哄裴梁玉,一番笑闹好不恩爱。

    这样闹了大半天,眼看着月亮上升,时间也晚了,正商量着洗漱睡下。丫头突然奔走过来,向两人福了一福,道:“开封府的包大人又来了,说要传小姐和姑爷一块过去。”

    裴梁玉正笑着的脸一停,看了袁真一眼,问丫头:“这么晚了……老爷怎么说?”

    “老爷没说什么,只是叫奴婢来请小姐和姑爷。只是……”小丫头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显然有什么话要说却又难以出口。

    裴梁玉急道:“磨蹭什么,说就是!”

    “只是老爷的脸色很奇怪,看起来很是生气。我那会见小姐和姑爷还未洗漱完毕,就想着和老爷说再等一等,不想老爷竟然生气了。”

    这可是稀奇的事情,裴赞一向最疼女儿,这次竟然因为丫头提了女儿的事情发火,这是前所未有的。

    袁真手搭在裴梁玉腰间,见她听闻裴赞发火身子僵硬了一下,还以为她对父亲的态度难过了,便安慰道:“想必是父亲大人被那个包黑子给气到了,并不是有意冲你。快别伤心了。”

    裴梁玉抬头看着袁真温柔的面容,眼里闪过一丝怀念的情绪,其中又夹杂着其他的东西,看得袁真一愣,只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我不想去,你去跟父亲说,就说我头晕的厉害,已经睡下了。”

    裴梁玉忽然说这话,让袁真不知接什么才好,末了只好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和父亲大人说。”

    说着又让裴梁玉的贴身丫头好好照顾小姐,自己一人来了前厅。

    像上次一样,厅中坐了包拯和裴赞两人,只是旁边又多了一名白面书生和一名红衣侍卫。白面书生是公孙策,红衣侍卫是皇上亲封的御猫展昭,这两人袁真是见过的。

    进了门袁真冲着堂上坐着的两位拜了一拜,又问裴赞:“父亲,不知叫小婿来所谓何事?”

    “怎么不见梁玉?”裴赞见他身边没有跟着裴梁玉,随即发问。

    袁真几乎是立刻听出了裴赞语气中的愤怒,不懂他为何说起梁玉时会是这样的态度,完全不像平日里待女儿好的慈父。

    “娘子说她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不方便过来,所以让小婿待她向包大人说声抱歉。”

    包拯听他如此说,看了展昭一眼,展昭会意立刻出了厅门朝后院走去,裴赞端坐在那里居然不发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完了,一万字,我好伟大!明天如果不能更新的话,后天再来一万字,筒子们千万不要抛弃我,爱你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