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陆章 聘礼

吃饭饭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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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府。

    天香苑本是王妃所居,前王妃段氏去世后,这院子空了两三年,秦王妃活着的时候,秦王与王妃相敬如宾,看不出特别的宠爱,但是王妃去世后,王爷却经常来那院子中,一坐便是半日。众人都道原来王爷对王妃那般宠爱,往日里藏得太深。然而后来沈氏入门,不过一年时间便怀了身孕,怀孕之后便搬入这天香苑了。众人顿时猜不准秦王的心思,若真的宠爱,又怎么会让其他女子住入王妃的院子中?

    到了后来,沈氏的福泽日益深厚,王爷不再娶,沈氏独占着宠爱,下人们也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沈氏虽为侧王妃,但是俨然成了这秦王后院的主子。

    子凭母贵,这秦王府中最可怜的莫过于秦王长子了,只占着嫡长子的位置,没有母亲护着。占着这位置最容易遭人恨,加之父亲的不管不顾,秦慕棠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秦慕棠八岁丧母,到十五岁上战场,这七年的时间,沈氏表面上看似对他好,实则处处针对他。或许是这般境况,所以秦慕棠性子古怪,沈氏则更加厌恶他。如今秦慕棠年近弱冠,到了娶妻的年纪,沈氏担心的便是秦慕棠娶了皇亲国戚,将她与她的亲生子女踩到脚底,所以才为他张罗婚事。

    “王妃,奴才都看见了,是个男人,生得漂亮,比那小倌馆的生得还妖,您说会不会是他从倌馆买回来的?”吕速是沈氏从娘家带来的下人,会一些功夫,跟了沈氏十多年,俨然是沈氏的心腹。

    “果然是那女人的儿子,难怪我替他寻了那些个女子,他都不看一眼,原来是好男色。”好不容易抓到秦慕棠的不是之处,沈氏心里十分愉悦。

    “刚刚他去王爷那里说要娶他,王爷差点被气死,如今还在前院生着气呢!”吕速看着沈氏的脸色,笑着道,“这王府的王位都是传与嫡长子的,若是他真娶了个男人,这王府嫡门岂不要绝了后?王妃,您可得想想法子!”

    沈氏英气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但若咱们小王爷是真喜欢那男人,我又岂能做那棒打鸳鸯的事?”

    沈氏说完便朝着前院走去,远远的便听见了声响,进了一看,前厅中落了一地碎了的茶盏,桌椅胡乱地横在地上,秦王坐在椅子上,气得满脸发红,大口地喘着气。

    “王爷,您身体要紧,可莫要气坏身子了。”沈氏抚着秦王的后背,一边将下人新端上来的茶倒了一杯,递给了秦王。

    秦王接过那茶盏,猛地往地上摔去。里面的热水擦着沈氏的手,那白皙的手瞬间便红了。

    “王爷!”沈氏惊呼一声,脸上的表情楚楚可怜。

    秦王回神,抓住了沈氏的手,压抑着怒气道:“夫人你回去吧,本王快被那兔崽子气死了!”

    沈氏脸上透出一抹倔强:“王爷,您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不能为您分忧,只想陪着您,莫非您嫌弃臣妾?”

    秦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沈氏发红的手,顿时生了愧疚:“本王如何会嫌弃你!这段日子真是难为你了,一直在替那孽子的亲事奔波,哪知他……他竟然喜欢男人,喜欢男人也就罢了,还是那么不三不四的男人!”秦俛越说越气,寻着东西又想往地上砸!

    沈氏心中欣喜,脸上却是担忧:“王爷,慕棠带回来的男人究竟是谁?会不会对慕棠不利?”

    “亏你还替他着想!商贾之家出生,家里的小霸王,欺男霸女,学识全无,一点教养都没有!父母双亡,如今在京城开着一家香料坊。一个男人,做香料生意,弄这些女孩儿的玩意,也不知道慕棠到底看上他什么!”秦王气呼呼道,“大齐民风如此,娶男子也算不上稀奇,本王并非冥顽不灵,而是那人的秉性,也太低劣了些,又怎么配得上本王的儿子!”

    “老爷息怒!”沈氏拍着秦王的肩膀,“慕棠那边怎么说的?”

    “那兔崽子说要去求亲!”秦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那王爷您的决定呢?”

    “本王绝对不会让他娶这个不三不四的男人的!”秦王目光坚定道,“若是他真的喜欢男子,这京城之中,才貌双全的男人又岂会少?!”

    “王爷息怒,您说的对,慕棠是这王府的嫡长子,将来继承王位之人,唯有那顶好的人才配得上他。”沈氏顿了一下,“但是有些话,臣妾不知当不当说。”

    “夫人有话尽管说。”

    “姐姐去世的早,臣妾虽然将他当做亲儿子看待,但是不管臣妾怎么做,都无法与姐姐相比。王爷您宠臣妾,这是臣妾的福分,但是慕棠看着也未必开心,所以慕棠与臣妾之间始终有隔阂。臣妾现在想来,都十分愧疚。臣妾诞下歆儿,又夺了您的关注,对慕棠的关爱也自然少了。王爷,其实是臣妾对不起慕棠。”沈氏真诚道。

    “夫人,可是那兔崽子说了什么!你对他够好了!秦俛得贤妻如此,乃是今生之幸。”

    沈氏脸上泛起了红云,羞怯道:“王爷莫要逗弄臣妾了,臣妾可是说正经事!那几年,您一直在战场上,回来的时间也少。如今慕棠处处忤逆您,怕是心存怨气。”

    沈氏突然跪倒在地上:“王爷,臣妾想求您一件事。”

    “夫人,你这是作甚!”秦王伸手便要去将沈氏扶起来,“夫妻之间,何谈求不求!”

    “王爷,臣妾想与慕棠谈谈,若是他真心喜欢那人,臣妾想请您应允!若是您应了,慕棠也会记得您的好,亲父子之间,本不该有隔夜仇,您也想慕棠与您亲近一些吧。”

    秦俛也开始思考起来,他向来喜欢直来直往,若是儿子犯了错,便直接上鞭子。秦俛想起幼年时,儿子的乖巧与依赖,而现在却成了这么一副样子,两人见面从来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

    秦俛沉思许久:“那便交给夫人了,辛苦夫人了。”

    “父王!”门外一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男人身材高壮,但是面色有些苍白,有体虚之兆。这便是秦王第二子,沈氏的亲生儿子,秦慕歆。秦慕歆年约十七,混迹于京城贵公子之间,整日流连花街柳巷,与一众公子哥游山玩水,这欺男霸女的事也没少做过。但是秦慕歆在秦王面前却十分乖巧,所以得秦王宠爱。

    “父王,儿子有一好友是专门做药材生意的,前几日得了一棵千年人参,儿子想着孝敬父王,便买了回来,父王您看看。”秦慕歆手中拿着一个盒子,递给了秦王。

    秦王接过盒子,脸上露出一抹笑:“好孩子!若是慕棠也这般乖巧便好了……”

    秦慕歆垂下眸,眼中闪过一抹阴郁。

    ……

    香坊的生意还是如往日一样的差,见天黑了,苏却便关上了店铺的门,与郑兮一起回了郑家。

    自那一日秦慕棠将他拖出了太子别院,也不知三皇子做了什么,沈平贺便再也没有找过他了。

    “苏哥哥,你真好看,要不要嫁给兮儿?”郑兮采了路边的大红花,插在了苏却的头上,一边跑着一边开心道。

    苏却脸上笑着不理她。

    “要不要?要不要?”郑兮拉着苏却的袖子问道。

    苏却笑着抽出了自己的手:“小孩子可不能娶别人!”

    “苏哥哥你拒绝了兮儿?”郑兮可怜兮兮地看了苏却一眼,便朝着郑家飞奔而去。

    苏却推开院子的门的时候,郑兮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唯有郑母在淘米做饭。

    “苏公子回来了呀!”郑母招呼道,“今日生意如何?”

    “勉强度日。”苏却无所谓的笑了笑。

    苏却进了屋,郑母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对刚刚拿着锄头进院子的郑父道:“老头子,兮儿喜欢苏公子,我要不要去问问苏公子的意思?”

    郑父摇了摇头:“兮儿这般模样,又怎么配得上苏公子?莫要想这些事了!”

    郑母瞪了郑父一眼:“兮儿怎么了?!兮儿样貌生得好,只是单纯了些!苏公子看样子是大家出生,但是肯定遇了什么难事,不然怎么会落在咱们家?依我看,兮儿与苏公子,还是很般配的!”

    隔着一扇门,外面的声音却听得十分清楚。片刻后,门便被敲响了。苏却打开了门,便见郑母站在门外。

    “苏公子,叨扰了。”

    “大娘客气了,有话进来说吧。”

    苏却侧身,郑母便走了进来,笑着道:“苏公子觉得兮儿如何?”

    “兮儿单纯可爱,是个好姑娘。”

    “苏公子也未娶妻吧?”郑母继续问道。少年样貌清秀,全身都带着一股书卷气,郑母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直说道。

    “大娘,兮儿很好,是我配不上兮儿……”看着郑母的脸色有些难看,苏却斟酌着找了个借口,“其实是我心有所属。”

    郑母的脸色好看了些,有些可惜,又好奇这文雅的苏公子看上了何样的姑娘。

    然而第二日,这便有了答案。

    第二日,天刚刚亮,破败的郑家院子前便堆满了箱子,箱子用红绸绑着,透着一股子喜气。

    “这是……聘礼?”郑母看着那些箱子。一般富余人家的聘礼都是十余件,但是这些足足有几百件了,几乎将整个过道都堵住了。这究竟是何等人家,才这般大手笔?

    郑母朝着两边看了看,两边破败的院子都许多年每人住了,所以这聘礼不可能是给隔壁的。但是他们家,也只有一个代嫁的女儿,而且这下聘礼之前也至少要有人说亲,郑母彻底疑惑了。

    过了片刻,这一堆聘礼后才走出一个全身红衣的女子来。那女子衣着华贵,气质不俗,看着郑母的眼神也带着些不屑,因自惭形秽,郑母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这可是郑家?”女子笑着问道,声音倒是十分客气。

    郑母点了点头,迟疑道:“这些东西……”

    “这些都是聘礼。秦王府大公子求娶苏家公子……苏家公子可在?”

    郑母瞪大了眼睛,苏家公子,这家里苏公子只有一人,但是为何是娶,而且是秦王府……京城之人都知秦王府,这可是王爷!那王爷的公子便是小王爷了,苏公子心中念着的人竟是小王爷?!

    郑母惊疑不定间,苏却也走到门口处,目光扫过那些红绸捆着的箱子上。

    沈氏的目光落在苏却身上,相貌果然生得好,但是那目光却黏在礼品之上,小门小户出生,一点见识都没有!沈氏心中鄙夷,但是想着秦慕棠要娶的是这般无见识之人,心中又有了些快意。

    “你便是苏家公子?”沈氏道,拿起了当家主母的架子,“听闻苏家原先是做香料生意的?不管苏公子以前是怎样的,但是秦王府乃是王府,苏公子入了秦王府,可要信守本分,守着礼仪,往日里顽劣的性子也要改改!”

    “秦王府,我又如何高攀的起?”苏却笑着道,目光落在箱子前的花瓶之上。

    沈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知道便好,所以更应当遵守本分!这花瓶乃是前朝官窑烧出的花瓶,花色俱佳。苏公子想必没见过吧。这东西,秦王府里有许多。苏公子再见了可不能这么一副没见识的模样,到时丢的便是王府的脸了!”

    “我的意思是,我何时说过要入王府?”苏却走过去,拿起那花瓶直接摔在了地上,在沈氏目瞪口呆中擦了擦手。

    ‘哒哒’地马蹄声由远及近,苏却转头看去,便见一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而来。马上之人男人身着紫金锦袍,玉带束腰,黑发随风吹起,双眼漆黑如墨,容颜俊美无双。

    隔着无数箱子,秦慕棠飞身落在苏却身边,捡起沈氏身边的另一个花瓶,扔在了地上。

    沈氏回神,脸色十分难看:“慕棠,你在做什么!”

    “他看着花瓶不顺眼,我便替他砸了,我在讨娘子欢心,你以为我在做什么?”秦慕棠面无表情道,声音却散发出一股冷意。

    沈氏气红了脸,却不敢与他对视。

    “我替你张罗了一天,天还未亮便来替你求亲,你便是这般对我的?秦慕棠,你可知长幼尊卑!”

    “你在此与我讲‘长幼尊卑’,还不如趁着这时间去与父王告状,再让他打我一顿。”秦慕棠道。

    “你!”沈氏用力吸了两口气,才转身愤而离去。

    秦慕棠看着沈氏走远,身上的冷气也消失了,走到了苏却的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

    苏却:?

    秦慕棠撩起了袖子,在苏却面前晃了晃。苏却终于看到那手上的红痕,似鞭痕。

    秦慕棠眨着乌黑的双眼看着苏却:“她跟父亲告了状,然后我被打了。”

    在秦慕棠期盼的目光下,苏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臂。

    秦慕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喜悦,声音却闷闷的,十分可怜。

    “不过我也习惯了。”

    见者落泪,闻者伤心,苏却不禁想,秦慕棠的幼年,究竟受了多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