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月下金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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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书院的桥子一早便停在门口。

    檀婉清与瑞珠相视一眼,倒是新奇,便是京师的私塾也未见这般待遇,来回要小轿接送吗?

    待询问过轿夫才知,是书院的宋夫人担心她找不到地方,特意让轿夫来接人。

    “那宋夫人倒是个和善的。”瑞珠听罢称赞道,当即锁了门,要跟小姐一起去,结果被檀婉清半路赶了回去,哪有夫子出门还带着丫头的。

    北门到东门并不远,临近东街时,路过一处集市,檀婉清坐于轿中,看到集市上有个挑糖儿担子的老人,担子上插满了小小糖人,手艺十分精巧,煞是可爱,不由叫住了轿夫,下了轿,寻着有趣儿的模样,摸出铜钱来,买了十数支,各色的猴子、小鹿、金鱼、耗子、灯笼包了一纸,这才上了轿。

    竹林书院本是普通宅邸,修缮了一番,将前后植树砌墙,改成双开门两院,檀婉清到书院后院的时候,不仅眼前一亮,虽没有雕栏玉砌,却古色古香,门口的一枝红梅,伸出墙来,似被人修剪过,颇有几分意境。

    檀婉清微微多看了两眼。

    到了门,便有童子迎了出来,从一扇碧绿竹门而入,沿着青石铺作的小径走进,绕过了一小片竹林,一路上颇为清静,无什么人走动。

    十多岁的小童十分有礼道:“这里是宋夫人的教馆,到孟夫子的学院需穿过这片竹林,馆里的都是城中富户送来的女童,夫人这会儿正在正厅上堂,先生先到旁边茶厅喝口热茶,歇息一番。”

    檀婉清走过那小片竹林,细细的打量,听到小童的话,微微打头,轻道了句“叨扰”便随其进了偏厅reads;傲娇白的忠犬灿。

    宋夫人显然是位文雅之人,一路走来皆是寻常之物,却布置的十分雅致,平日定是花费许多心思打量。

    据小童说起,这间茶室原是当初的花厅,墙上挂着一幅青山墨梅,檀婉清细细看了一番,以胭指作骨体,花密枝繁,骨枝铮铮,别具风格,一看便知出自男子之手,应是童子口中所说的孟秀才所画。

    檀婉清坐下,未过一刻,清饮了半杯茶汤。

    宋夫人便匆匆自内堂出来,见到坐于茶室,正与童子说话的檀婉清,不由眼前一亮,走了进去。

    “宋夫人。”檀婉清放下茶碗起身道。

    “沈姑娘,你来的正好,我连上了两堂,口干舌燥的,下一堂书画,便由你来教了罢。”说完目光便上下打量起人来,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拉着书亲热道:“可真了不得,姑娘女相时就够让人羡慕了,扮成男子便更是惊艳,又俊俏又爽利,连我这等妇人,见着都忍不住要心动了。”

    檀婉清跟着笑笑:“只图着方便而已。”随即眼晴弯了弯,“让宋夫人见笑了。”

    “哪是笑你,这是夸你呢。”宋夫人拉着檀婉清坐下来,道:“沈姑娘来馆里,就如在自家般自在,这里也没什么外人,前院书院里的学子也不打这里过,清静的很,除了你之外,还有个教诗琴的女先生,比你大一些,她今日未来,待来时再与你介绍,教馆开门不足两月,女童并不多,一共十六个,多是十岁以下,只需教她们简单的字画即可,每日上午两个时辰,中午若晚些,可在这里用饭,姑娘可还有其它要求?”

    檀婉清微微一顿,眉尾轻轻跳了跳,开门不足两月,如此数量少的稚子,每日只需两个时辰,一个月却付十两银子薪酬,细想起来,实在有些不对劲。

    但想到两人说起牵线卖画之事,便又将心头疑惑压了下去,“没有了,一切听夫人安排。”

    宋夫人很高兴,这教馆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人操持,还要兼着女四书与音律,虽人少,可忙起来仍然团团转,如今檀嫁清来了,她当真是歇下一口气。

    坐了一会儿便将人领进内堂。

    堂里十分宽敞,通了地龙,丝毫不觉得冷,一个个粉团般的五六岁女童坐着团垫,趴在案上,个个小苹果脸婴儿肥,十分娇憨可爱。

    檀婉清看着一个个小人,就十分喜欢,宋夫人一进来,十六小人赶紧正襟危坐,显然是极怕这个严厉会打手板的女夫子,不过却眼晴叽哩咕噜转的看向女夫子旁边的人。

    宋夫人将女四书教到的地方指于她看,习字的时候可做参考。

    待送走了宋夫人,看着蠢蠢欲动坐不住的一行小人,檀婉清回过头不由笑了起来,书画本就是对女子来说,本就是愉悦自己的爱好,何必搞的哭哭涕涕,横竖写的好画的好是锦上添花,写不好画不好也不打紧,又是对着这么多个小萝卜头,便是想严厉也严厉不起来。

    挨个问了名字,不出多久就跟这十几个小学子混的熟了,书画启蒙使于临摹,临摹是非常枯燥的,可今日,在新夫子的糖人与看图小故事的交替下,两个时辰嗖的一下便过去了,待到下堂,各自家中丫环来接时,一个个不肯走。

    待堂里无人时,檀婉清才有些疲累坐在椅子上,将手里临时画的几幅供她们临摹的图收了收,不过十几个小童,应付起来竟是这般累。

    休息了下,将剩下指长的糖人收了收,正待要起身,突然一个小身影扑了过来,抱住她的腿。

    她低头一看,竟是一个五六岁的男童,嘴边沾着黑黑未干的墨,眼晴呆呆的,直直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嘴巴张了又张,却没有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