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 115 章

伯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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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被推进监护病房的女儿,缠满了绷带仍在昏迷不醒,张月荣再次失声痛哭,早知道赵家会摊上这种事,她今儿个说什么也不能让孩子去,不对,她就不该逼着子悦和赵文博订婚,她的子悦还年轻,她到底在急个什么劲儿啊?

    见她哭的都要背过气了,扶着她的盼盼担心道:“大嫂,你要保重身体,子悦还等着你照顾呢,你要是把自己急个好歹的,她可怎么办啊?”

    张月荣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捂着脸呜呜痛哭:“子悦,妈的子悦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就不活了,让妈替了你吧。”

    一声声悲泣听的盼盼鼻子发酸,掩去眼底的泪水,她继续轻声劝,大哥和主治大夫走了,子俊那孩子失魂落魄的坐在门边,大嫂要是再有个什么,这家就真的快散了,唉,好好的新年,怎么会这样?

    赵文博来的时候,入眼的正是这沉痛的场面,他紧握双拳,眼眸中有着浓浓的恐惧,半晌,才缓缓的开口:“子悦,还好吗?”

    双手环膝的任子俊猛然抬头,射向赵文博的眼神带着止不住的怨恨,他当然恨,好好的姐姐和他出去,回来竟然会变成这样?让自己柔弱的姐姐去保护他?这小子还算什么男人?

    可等他看清了眼前的人影,却感到眼睛一酸,紧咬着牙关将头偏向一旁,再也说不出半点埋怨。

    相识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如此落魄的赵文博,粘着血污的脸上已经被沉痛和恐惧布满,白色的西装外套更是被鲜血侵染的血迹斑斑,那,都是他姐姐的血。

    想到早上的那通电话,任子俊从未如此的恨过自己,当时,他为什么没有顺着她,为什么没回家见她一面?

    “都是你,要不是为了保护你我女儿也不能变成这样,赵文博,你就是这么喜欢她的?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失去理智的张月荣冲上近前,疯狂的捶打着赵文博,在她眼里这已经不是她最喜欢的女婿,俨然成了杀女仇人。

    盼盼和汤佳丽边拉边劝,任子俊继续自责,墨陶然站那望天,不是他没有同胞爱,人都给点醒了,说的那些话也算是苦口婆心了,再说任子悦救了赵文博是事实,还不行让人家妈捶吧两下?

    “住手!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子悦还在里面躺着呢,你这当妈的能不能别给添乱了?”迟来的任国平喝止住了媳妇,皱眉让盼盼俩人把张月荣扶到了一边,而后才看向任打任骂面无血色的赵文博,“别在意你阿姨的话,她也是急的,你知道,她最疼子悦。”

    说到女儿,当爸的忍不住眼角泛红,“医生说子悦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她这有我们看着,你就别管了,回去张罗张罗你父母的后事,等子悦没事了我去看他。”念起老友,任国平面色悲痛,话音都在发颤,“你爸你妈不容易,一定要让他们走的安心,有什么难处给我打电话,别忘了,你也得叫我一声爸。”

    听到最后一句,赵文博眼中的泪水缓缓滑落:“任叔,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子悦,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墨陶然冷眼旁观的看着,不得不承认任国平很会做人,说一点不怨他是不信的,明明自己来时,对方的眼中还有着难以掩饰的愤怒,可现在这么一说,搁谁都得称他一句有情有义,赵文博更是无法不感激他的雪中送炭。

    不过细想也是,事情都已经这样,女儿也已经进了病房,今后能好成什么样还不知道,还不如趁机抓紧了赵文博,今后对他们父女都有好处,毕竟,这小子马上就是名正言顺的赵家家主了。

    想到这,他眉头微皱,给自己弄出个潜在对手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只要有任子悦在,相信坏也坏不到哪去,那可是个认亲的主。

    抹去泪水的赵文博,对着室内仍在昏迷的任子悦凝视许久,而后,他踏着坚定的步伐转身离去。

    事故的起因还等着他查明,父母的后事还等着他处理,公司散乱的人心还等着他去归拢,墨陶然说的对,父母已经不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守护好父母的这片家业,守护好为他付出的子悦。

    子悦,我相信你会挺过来的,为了我你也会挺过来的,所以我会守护好一切,等你……

    盼盼想过今年要陪陶然守岁,却从未想过,俩人会在医院度过辞旧迎新的午夜十二点,见子悦的伤势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大嫂的情绪也缓和了许多,她拉着男友准备起身告辞。

    如果是平时,她不介意陪上一晚,可明儿个,不对,是今儿个是大年初一,白天他们还要回霍家过年的,到不是盼盼冷心冷肺,而是人之常情,子悦虽然叫她小姑姑,却不是亲的,有事她可以救急,却不能为了这边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活,特别是陶然的生活,和远方亲戚一比,身边的男人才是她生活的重点。

    出了医院,听着震耳的爆竹,看着满天的烟花,小丫头长长的舒了口气,却仍解不开心中的压抑,她只是今年没过好年,文博呢?相信从今往后,新年都将是他无法逃避的禁忌。

    “别担心,子悦会没事的,刚刚大夫也说了,她年轻身体好,又更多恢复的可能,走吧,今天初一,大爷还在家等咱们煮饺子呢。”墨陶然的观点很明确,不管怎么说,任子悦是盼盼的同胞姐姐,能帮的他一定会帮,但所有的事都排在这爷俩的后面。

    看着男友眼底的关怀,想起家里担心的父亲,盼盼心中渐暖,挽着陶然的手轻笑道:“走吧,咱们回家煮饺子过年!”

    ……

    任海鹏的心一直提着呢,他和墨陶然的想法一样,虽说没认亲,可那毕竟是闺女的同胞姐姐,哪能一点不急?此时包完了饺子正在那闹心呢,盼盼俩人回来了。

    “盼盼咋样,子悦没事吧?”

    看到父亲脸上的焦急,盼盼避重就轻的笑道:“爸你别着急,医生说子悦没有生命危险了,我大哥大嫂在那陪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人没事,别的都好说。”总算放下了一颗心,任海鹏的注意力又回到自家孩子的身上,“饿了吧?下午吃的早这都几点了?你们俩坐那歇歇,爸去把饺子煮了,咱们吃饭。”

    饭桌上,听俩人诉说了事情的经过,任海鹏免不了一阵唏嘘:“好好的年过成这样,文博他爷爷还不知道咋样呢。”要是换了他,儿子为给自己过生日却被车撞死了,他也没心思活了,等明年过年爷俩一起过周年吧。

    不知道自己一语成真,任海鹏感慨了几句就把话转到了别处:“吃完饭早点睡,子俊不在陶然也别走了,明早上晚点起来,精精神神的去给陶然外公拜年,记得,一定要乐乐呵呵的。”老人都讲究这个,大过年的你哭丧个脸,这得多晦气?

    总的说来,他关心的还是自家闺女。

    第二天,盼盼起来梳洗装扮,随着男友一身喜庆的去霍家拜年,谁知到那就接到个炸雷——赵老爷子今儿早上没看到大儿子,细问之下知道了内情,一口气没上来,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同是老一辈的霍老爷子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他对着几个小辈感慨道:“下午你们过去替我看看他,我们这一辈儿的,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赵家的这个年,无疑是惨痛的,赵文博紧咬牙关忙里忙外打点着一切,整个人像被蜕了一层皮,唯二让他安慰的是,子悦虽然没醒,但情况见好,公司的事在二叔的帮助下也没出什么摞滥,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从警察那得到了最终的检查结果,车子的刹车片,是被人为损坏的。

    犹记得那条路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大过年的怎么就那么凑巧有一辆货车?如今又被证实他的刹车被动了手脚,种种的一切让他无法不多想,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他?真是害了他他也无话可说,可真正受到伤害的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

    想到背后之人,赵文博咬牙切齿简直恨入骨髓,可想到对方做这事的含义,他又忍不住心底发寒:那是他的车,他又是家中独子,如果他死了,谁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不断告诉自己没有证据不能胡乱猜测,可这想法却像生了根似的疯长……

    “子悦,昨天我把爸妈和爷爷的骨灰都下葬了,他们的墓地紧挨着,景色非常不错。”嘴里轻念着这两天的近况,赵文博手拿着湿毛巾,认真的帮任子悦擦拭着未受伤的左手,来看子悦的人非常多,每个人都要拉着这只手握一握,他要把它擦干净,“周副总在葬礼上和我蹦跶,被二叔给驳的哑口无言,我从不知道,周副总除了我爸还怕二叔,子悦,你说凭二叔在公司的影响,他真会甘心把公司全交给我吗?”

    确定将每个指缝都细细擦过,他放下毛巾,习惯性的想摩挲她中指上常年握笔的老茧,却恍然发现这是左手,子悦的右手已经骨折,脑子里霎时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赵文博心中剧痛,蓦然将女友的手紧贴在脸上,似乎想掩盖着什么。

    “子悦,我不想怀疑二叔,父亲和爷爷都不在了,他是我最亲的长辈,可我怕,我真怕是他。”毕竟自己要是不在了,这硕大的家业指定会传给二叔,“子悦,你怎么还不醒?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哪怕就看我一眼,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子悦,我只有你了,你快醒醒,子悦……”

    二十多岁的大男人,贴着女友的手掌伏在床边,像个孩子般失声痛哭,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个成熟的男人,是赵氏未来的掌舵者,可在内心深处,他只是父母的孩子,刚刚痛失了疼爱他的父母。

    任子悦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好累好累,累的她只想陈睡不醒,偏偏昏暗中却听到有人在哭,倾耳细听,不是弟弟不是父母,偏偏声声呜咽听的她心生酸楚,这是谁呢?

    伴随清醒而来的,是周身的阵阵疼痛,而更让她在意的,却是左手那不可忽视的湿热感,这是,文博在哭?

    缓缓的睁开眼帘,看着痛哭的男人她不禁有些恍惚,两人相识多年,印象中的他,永远是那么不急不缓不失风度,面对她的精神出轨也好,面对赵氏的名誉受损也罢,这个男人永远是沉默半响,而后和煦如初,似乎不会生气也不会吃醋……

    默默扫视了一眼周围,发现这病房内除了自己,就是拉着她手仍在痛哭的赵文博,听着那声声悲鸣的‘子悦’,她终于想起昏迷前的场景,也明白了他的痛苦。

    伯父伯母,都不在了吗?

    泪水顺着眼角悄然而下,任子悦缓缓抬动左手,轻抚着男人满是泪水的面容:“文博,别哭。”

    这是她第一次为了这个男人流泪,也是她第一次在‘名为未婚夫‘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心疼,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悲痛的背后,还有她从未有过的感悟,原来除去任国平女儿的身份,她在他心里竟是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