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帝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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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祁一愣,笑着摇摇头,“你真敏锐,不过我也只是一种直觉。 ”

    严钧显然不相信他,他撇了撇嘴也靠着车坐在他旁边,“撒谎!”

    陆祁盯着随着夜风浮动的树叶,嘴角微挑,但是没说话。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他俩就这么坐着,直到马路的一头一个车队开了过来,车在他们几步远处停了下来,最前面的那辆车上陈特助第一个跳了下来,然后后面下来一群黑衣保镖。陈旭跑到他俩面前,“陆总,你没事吧!”

    陆祁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回身又把严钧拉了起来,他看着严钧说:“这三个人是给你还是给我。”

    严钧想了想,“你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线索吗?”

    “够呛。”陆祁摇摇头。

    严钧点点头表示了解了,“那就给我吧,然后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找邓安泽,他会挑能告诉你的告诉你。”

    陈特助看了看两人,觉得他俩之间突然出现了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默契,“陆总,那咱们的人?”

    陆祁挥挥手,“把轮胎换了。”

    陈旭赶紧招呼人修轮胎。

    严钧望了望另一边,“师兄也快了。”

    两人又等了十多分钟,研究所的人也到了。邓安泽和管卫戍的老刘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特警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跑了过来,特警们在研究员的指挥下训练有素地把三具尸体搬上车去,邓安泽站在旁边看了几眼就皱着眉头走过来,看了他俩一眼,“你俩怎么回事?”

    严钧无辜摊手:“不关我的事。”

    邓安泽瞪陆祁。

    陆祁摇摇头表示说来话长,他指了指严钧:“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都明白,你问他吧,我先走了,改天跟你联系。”说完,他带着他那一批保镖开车走了。

    邓安泽又转回头瞪严钧:“你俩怎么凑一块去的!”

    “他非要请我吃饭,”严钧毫不犹豫地把责任都推给陆祁,“还召来了杀手。”

    “不是冲你来的?”邓安泽怀疑地看她。

    严钧瞪大了眼睛:“怎么就是我!我什么时候召过杀手?”

    “你不是说跟G8023有关吗?”

    严钧赶紧把自己的猜想和陆祁的情况跟邓安泽说了,邓安泽沉思了一会,忍不住说:“你有没有想过,陆祁之前遇到的暗杀和这次的风格改变了,会不会是因为有你?”

    “你的意思是,”严钧一愣,“是我俩凑在一块的原因?”

    邓安泽摇头,“我不知道。”

    远处已经处理好现场的老刘喊他们,“邓处,严钧,走不走?”

    邓安泽拍拍严钧,“走吧,回去说。”

    严钧和邓安泽在研究所呆了两天,通过验尸和化验以及对他们胃里的炸弹进行分析之后,发现除了能确定这些杀手都注射了效果比G8023差很多的药物以及炸弹是外国货之后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连这三个杀手的身份都没查到。

    严钧走到邓安泽的办公室,透过玻璃见他坐在桌子前,沉眉肃目地盯着手里的报告,敲敲门,邓安泽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

    他随意地给自己泡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捧着杯子走到邓安泽身后,弯腰看他手里的最新验尸报告,“有新突破吗?”

    邓安泽一偏头就见他轮廓精美的侧脸近在眼前,他淡定地用一根手指把他戳远,“没有。”

    严钧直起身,慢吞吞地喝茶,邓安泽看着他往日里清澈明亮的眉眼被热气氤氲出难得的幽深和迷蒙,耳边不由地响起那天晚上他们回来后法医检查过尸体仍然一无所获,严钧盯着尸体发出的一声短促的冷笑。

    邓安泽想了想还是问他,“你是不是其实已经有发现了。”

    严钧感受着让整个人都温暖起来的一口热茶,和口腔中弥散的清香,忍不住眯了眯眼,“有是有,但还不如没有呢。”

    “什么意思?”

    “唉,”严钧叹了口气,“意思就是,如果我有了发现,麻烦就来了。”

    邓安泽皱眉,明知道严钧有所隐瞒,也没有办法,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谁也别想从他嘴里抠出一个字。

    严钧伸手拍拍他,邓安泽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他被杯子捂热的掌心带来的温暖,“别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干坐着没用。”

    合上报告册,邓安泽摘下眼镜揉了揉高挺的鼻梁,有些暴躁地开口:“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懒得管你这些破事。”

    自知理亏的严钧干笑一声,“那师兄大人,我今天外面还有事——”

    师兄大人:“你可以滚了。”

    得到批准的师弟开心地“哎”,然后愉快地滚了。

    离开了研究所,严钧直接回了学校,他先回宿舍换了套干净舒适的休闲服,然后去食堂享受了食堂阿姨格外青睐的一个鸡腿,吃饱喝足之后就去了图书馆。他抽了一本前几天师兄推荐的一本书,找了个宽敞明亮的地方靠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享受着在暖洋洋的午后阳光中静静读书的闲适,他放松地坐在那里,眉目舒展,在一堆奋笔疾书的学生中更加显眼。他专心致志地看着书,浑然不觉有多少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偷偷看他。可惜,安逸的时光终有尽头,当炙热的太阳渐渐向西倾颓,准备在屋里的天空中燃起这一天里最后一把驱散寒冷和黑暗的大火,那些在青天白日及无所遁形的黑暗因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严钧是被手机从书里震出来的,他意犹未尽地掏出手机,目光一触及屏幕上那一行短短的短信,好心情立马跑了个干净。

    “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杜”

    严钧扫了一眼,就快速的删了。可是删了之后,他却又握着手机发起呆来,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周围的学生们纷纷收拾东西往外走,匆匆的脚步经过身后的时候隐约带起一阵微风,严钧忽然觉得,身上残存的暖意也被这阵微风吹个一干二净。离开的人越来越多,严钧依旧一动不动,他慢吞吞地收起手机,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书上,却再也找不到刚刚那种浑身舒畅的感觉,只觉得书上的每一个字都晦涩干瘪,毫无生气。他叹了口气,仰起头闭上眼,以往的经验告诉他,杜修找他的时候是绝对不适合吃晚饭的,所以他决定在图书馆泡到七点。调整好了心情,他继续低头看书,这回倒是能看进去了,只是原先脸上的轻松的神情,已经荡然无存。

    被搅了心情的严钧一出图书馆,就被一阵欢畅的小秋风吹了一个激灵,顿时脸更黑了,他愤愤不平地往学校外面走,心里把杜修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晚上七点多正是城市夜生活的前奏,可惜严钧却开始远离喧嚣的大街。亭山胡同是郊区还未改建的老城区里一个不起眼的逼仄破败的胡同,里面的住户都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户,严钧站在胡同口,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都衬的模糊不清。他在里面熟门熟路地七拐八拐,走了半天才走到了一个被生了锈的大铁门隔绝起来的院落前面,院子不大东西很多但是却不乱,可见主人是个利索的人。他轻车熟路地摸到被爬山虎掩盖起来的门铃,按下去。没过一会,就听到慢吞吞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枯瘦的老人走到门前,用浑浊的眼睛看了严钧一眼,露出了点温和的笑意,“小严来了。”说着,掏出钥匙给严钧开门。

    严钧脸色不太好看,见到老人也缓和下来,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温和地笑了笑:“张老,麻烦您了。”

    老人赶紧摆手,然后低头快速地把门锁好,跟严钧一起往里走,他低声说:“少爷已经到了,在里面等您呢。”

    严钧不好跟老人家掉脸子,只是淡淡地的“嗯”了一声。

    进了屋老人就自己走了,严钧在原地顿了一下,就面色如常地走进右手边的小屋里。一推开门,就见杜修像大爷一样坐在老式沙发里,眯着眼抽烟,他那双比常人更深邃的双眼洞穿迷蒙的烟雾,挟着满满的侵略性刮得人遍体生寒。

    严钧让他那不客气的眼神刺得一皱眉,没好气地说:“看什么!”

    杜修没吱声,用露骨的眼神把严钧调戏的快要炸毛了,才慢悠悠地说:“请你一次真麻烦啊。”

    他嘴角微微一挑。

    “大美人。”

    严钧冷哼一声,“少废话。”

    杜修把烟头往地上一丢,站起身来,用他黑得发亮的皮鞋碾了碾。

    严钧皱眉。

    杜修身材高大健硕,气势咄咄逼人,一站起来,本就不高的老房子立马显得矮小起来,他的存在感强的让人难受。

    他叹了口气,“跟我好好说句话就那么难吗。”

    人高马大的杜修一脸委屈地看严钧,严钧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杜修你他妈有病!”

    杜修哈哈大笑,伸手一勾他肩膀,把严钧拉了一个趔趄。

    严钧使劲掰他胳膊没掰开,愤愤地开口:“我东西呢?”

    杜修压低身体,凑在严钧耳边用他粗粝地声音低声说:“我的主人,您的餐具已经备好,请尽情享用我为您准备的大餐。”

    严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很难看,他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腰眼,然后甩开他走到房间角落里的老式大衣柜前回头瞪他:“开门。”

    杜修走过来摸了把他的头发,掏出一把钥匙,蹲下去插在大衣柜下面的抽屉的锁眼里,左三下右两下,然后往里一按。接着,他站起身,拉开大衣柜,伸手进去左按按,右按按,然后蹲下拔下钥匙,往旁边退了一步,“好了。”

    严钧冷眼旁观,心里却忍不住赞叹,这个机关设计的很精巧,如果直接拉开大衣柜的门是什么用也没有的,只有先把下面的开关打开,再把衣柜里的指纹录入板弹出来,录入正确的指纹,才有用。他走过去,拂开衣服,发现衣柜底部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入口,下面是黑洞洞的楼梯。他弓着腰,小心翼翼地下去,弯腰走了好几步,才勉强能直起身来,身后传来“咚”

    得一声,他回头,杜修一脸轻松的从上面跳下来,三步两步就走到他身后,“怎么不走了?”

    严钧面无表情的转回头去,看了一眼周围昏暗的灯光和幽深的通道,心里暗骂杜修变态的恶趣味。

    没走几步就是一个岔路,杜修越过他走在他前面,“跟着我。”

    又走了一会,一拐弯,眼前出现了一个简陋的,牢房。

    严钧站在拐弯处沉着脸往里看,里面的墙上锁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旁边一个穿黑衣的保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杜修回过头看他。

    保镖和那男人也看他。

    严钧冷冷地扫了杜修一眼。

    杜修咧嘴一笑,掏出烟点了一根,拖了把椅子翘着腿坐下。

    严钧一步步走到伤痕累累的男人面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叫什么?”

    杜修坐在几步开外看着他俩,一个衣不蔽体满身血污,鼻青脸肿,一个干干净净,眉眼如画,本来是十分违和的,可当严钧微微仰起脸,表情冷下来,昏暗的灯光下竟显示出一种傲慢的冷漠。他看着他俩,用烟草勉强压住心头一刹那涌起的兴奋。

    那男人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短促地笑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说:“怎么,用上美人计了?”

    严钧也不跟他计较,继续问他:“他想从你这知道什么?”

    男人冷笑一声,“他什么都想知道。”

    “哦,”严钧点点头,“给你个建议,他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吧。”

    “做梦!”他重重地喘气,哑声说:“我就算死了,他也什么都别想知道。”

    “没用的。”严钧用他那双蕴藉风流的眼睛看着他,“我来了,你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