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七彩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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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白一眼王夫人,扔了剪刀。宝玉王夫人吓得跳脚,母子二人相携退了几步,生怕剪刀伤了自己。

    “来吧!”贾母扬眉,示意宝玉。

    宝玉抖着唇吓得泣不成声,迫于贾母的压力,他噗通一声跪地,权算是认错了。王夫人黑着脸,也跟着慢慢跪下,不吭声。

    “看来上次砸玉你还没叫你吃教训!”贾母看着地上的半截板牙,但愿这回宝玉会彻底受教。

    贾母弄宝玉去前院,是经过仔细评估的。自黛玉进府以来,宝玉和她基本没多少说话机会,就算二人第一次相见印象好也没用。架不住后来宝玉总出丑,而黛玉得教,三观极正,根本就懒得理会他。二人都算不得熟,感情更加没有多少。就算有,八成是宝玉的单相思。贾母打发他去前院住,宝玉倒不至于因为挂念谁而发痴发癫。感情不到位,他痴癫的状态自然就达不到了。至于这些丫鬟,根本不在贾母的担心之列。宝玉素来是个多情而薄情的人,当初他也喜欢晴雯,后来人走茶凉,他还不是每日依旧乐呵地与其它丫鬟调笑?

    宝玉受不得贾母铁面无情,桃花眼被泪水覆盖,甚是可怜的仰望着贾母,“老祖宗,孙儿并非有意威胁您,孙儿只是只是想留住她们。她们在孙儿身边伺候的好好地,从没犯什么错,老祖宗何故要把她们从孙儿的身边带走呢。”

    “我调派个丫鬟还要跟你报告?呵,你算什么,你为这个家挣过一文钱么,给你爹娘长过一次脸么?这里你还不够格说话!你还嫌不够丢脸,竟跑你林姑父跟前故意卖弄,竟给我们丢人了!”

    宝玉无辜的摇头,甩泪道:“老祖宗,孙儿不是有意的,那天是孙儿一时兴起作诗,谁曾想林姑父正好路过——”

    贾母拾起身边桌上的纸团子,扔到宝玉的脑门子上。宝玉哎呦一声,捂着脑门不解的看贾母。王夫人眼见那纸团子上有字,展开来看,上头写着一首诗,正是宝玉在游廊下作的那首。那字迹再熟悉不过,就是宝玉的。

    宝玉看见那张纸上熟悉的内容,噤声了,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王夫人抖着手推搡宝玉,叫他仔细看这上头的内容,“这叫即兴作得?即兴你会在纸上提前写好?我的儿,你连你亲娘都骗。你倒说说,你故意在那块堵着你林姑父林妹妹吟诵此诗,出于什么目的?”

    宝玉眨着桃花眼,楚楚可怜的看着王夫人,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我,我只是想讨教林姑父学问。”

    “胡说,你林姑父平日就在梅舍给你们讲学。”贾母适时地添上一句。

    王夫人在心里过了个遍,明白宝玉故意卖弄的目的就是盯着林黛玉。这丫头手段竟比她娘还歹毒,妄图勾引她儿子!自己儿子也是个不争气的!王夫人气得把诗撕碎了,丢在地上。王夫人再不留情,狠厉教训宝玉:“至此时,你还敢狡辩。你早准备好的诗句,正好拦路吟诵你林姑父父女,你图什么,还以为我不知?”

    “儿子错了!”宝玉见事情败漏,只得承认了。这个家再不是从前的那个家了,没有温暖,亲情淡薄,连素日亲昵的姊妹们也再不似从前了。别说黛玉,就是迎春、探春等人,待他亦有所保留。敷衍他,隔离他,好像他是什么猛虎禽兽似得。

    宝玉绝望,哭得震天彻底。他张大嘴,嚎啕声跟狼嚎似得。宝玉上下两排牙露出来,唯独上排的门牙上有个缺口。少了半颗门牙不仅仅漏风漏气,本来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一张嘴就破坏了整张脸的和谐,十分滑稽,又有些丑陋。

    王夫人的盯着宝玉的嘴,翻白眼,晕了。宝玉吓着了,忙扑倒在母亲身边,捧着王夫人的脸呼唤。王夫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睛正瞄见她脑袋上头的宝玉。宝玉笑了,露出一口牙,王夫人又翻白眼晕死过去。

    贾母叫人把王夫人抬下去了。宝玉趁机要逃,贾母当然不会放他走。宝玉畏畏缩缩的站在地中央,不安的看向贾母。他发现她老人家正瞄着地上的拿把剪刀,吓得全身战栗,又给贾母跪了。

    “孙儿知错!”宝玉麻利道。他被贾母调/教了这么久,多少知道些技巧。事情都败漏了,狡辩没有认错来的惩罚轻。

    贾母没吭声,静静的等待着。不多时,袭人等被领到了贾母院外。贾母问方嬷嬷:“怎么这么慢?”

    方嬷嬷忙道:“万没想到这些小蹄子逆天了,竟都躲在花园的假山后头,不知谋划着什么。”

    贾母无所谓道:“几个丫鬟罢了,你管不住?”

    方嬷嬷抖了下,忙给贾母请礼赔错。她出了门,背着手打量刚回院里的十几个丫鬟。她们个个被打脸肿着脸蛋子,却还是死性不改,不服气的瞪着方嬷嬷。

    方嬷嬷冷哼一声,还没见过这么不识时务的。真恨不得都打发了出去。只是十几个丫鬟若一下子都出府去,难免会给荣府落下苛责下人的名声,就怕以后没人愿意往荣府卖丫鬟。方嬷嬷想内部处置,来点狠的,可又怕这群人再聚首出什么幺蛾子;再闹出事儿,别说她们,她自己在老太太跟前也得挨罚。

    方嬷嬷正犯难的时候,鸳鸯从屋里头出来,小声在她耳朵边嘀咕了一句:“老太太说了,留袭人在这,其余的打散了分配。”

    方嬷嬷恍然大悟,忙躬身鸳鸯笑:“老太太神了,我正为此事发愁呢。”

    鸳鸯点点头,看眼袭人,叹了口气,转身去了。袭人的眼珠子早定定的盯住了鸳鸯,她们俩算上平儿,往日关系都不错的。袭人咳嗽了两声,示意鸳鸯给她一个情面。鸳鸯背对着袭人,步伐流畅的往屋里去,不曾有一点驻足之意。

    袭人心凉了,真没想到她们往日的姊妹情谊如此淡薄。

    方嬷嬷分析老太太肯定知道是袭人通风报信给王夫人,也知道是她撺掇大家忤逆不听话的。袭人这个人不能放在外头,留在老太太院里最合适。方嬷嬷估摸老太太必不喜见这丫鬟,便降她做粗使,只可在屋外伺候,一辈子不许她进老太太的屋。至于麝月等,依数分配到各房的爷们和姑娘们那里,都降为三等或者粗使,绝不可近身伺候主子们。麝月等少不得往日嚣张,得罪过人,如此去了各房,估摸就是个被排挤欺负的命,日子必然不好过。把她们打散开了,各自忙于去糊弄自己的日子了,哪还会再有心思聚首反抗什么。

    如此过了十天半月,宝玉房里那些被分散到各处的丫鬟们个个累成了软脚虾。她们心里无不憎恨死袭人,都怪她领头的惹事,以至于她们落得如今这样的田地。

    袭人原本像个富贵小姐似得在宝玉身边生活,不说有万人敬仰,也有一小众孝敬她。如今忽然变成了粗使,往日那些匍匐她脚下的臭丫头都开始对她颐指气使,叫她干这个那个的,她哪里受得住。袭人受够了这种生活,利用自己的姿色糊弄住一小厮,托人往家里捎信,让家里人来赎她回去。

    这一日,袭人的娘就来求王熙凤。王熙凤暂且留她在下人房里等着,打发人去问贾母。不大会儿,有个眼生的小丫鬟来了。王熙凤见这丫鬟的身份,就立马知道贾母的答案了。她听那小丫鬟一说,果然如此。

    “二姑娘、三爷来了。”

    王熙凤忙笑着叫迎春和贾琮进来坐,上了点心茶水。“昨儿个我看你那件衣服的花样新鲜,哪儿来的?”

    “哪一件?”迎春笑问。

    “那件鹅黄色的夹袄。”王熙凤回道。

    “想起来了,那上的绣花是我院里新来的丫鬟弄得。”迎春话说的别有意味,冲王熙凤挤眉弄眼。

    “小蹄子,跟嫂子我使唤什么眼色呢,还不从实招来!”王熙凤说罢,伸手搔迎春的痒。迎春笑了,聪明的躲在贾琮身后。贾琮虽年纪小,王熙凤也不好上手碰他的。

    贾琮今年过了才七岁,已初显稳重。他一进门稳当的给二嫂子行礼后,便安静坐在那里听二嫂子和二姐姐说话。没想到俩人说话殃及池鱼,贾琮摆出苦瓜脸叫屈。迎春笑着拍他脑袋一下,半开玩笑的道:“二嫂子瞧瞧他是不是嚣张了?昨儿个老爷好一顿夸他上进,尾巴翘上天儿了。”

    贾琮挑起丹凤眼,故意瞪迎春:“二姐姐此话太虚了。”

    “哦,那你倒说说怎么虚了?”迎春反问道。

    贾琮起了身,在迎春和王熙凤跟前转了一圈,特意拿后背对着她二人半晌。二人正觉得莫名其妙之际,贾琮突然道:“看吧,我没尾巴。”

    王熙凤和迎春失声笑起来。

    “你二人怎么大清早的来我这了?”王熙凤问。

    迎春笑道:“本是要给老爷太太请安的,不想老爷昨儿个没回来,太太今儿个倒奇怪,还没起呢。我俩便顺路来看看嫂子。”

    “真乖!”王熙凤笑赞,说着就拿好东西给他俩。迎春是一枚梅花玉簪,贾琮则得了个玉坠子。

    迎春稀罕的把玉簪递给司棋,司棋立马把簪子簪到了迎春的头上。王熙凤笑称好看,迎春不搭理她,问贾琮如何。贾琮摩挲着下巴,作老成状,仔细打量一番,点点头。“簪子漂亮,二姐姐人也美。”

    “呸!什么时候学得你宝二哥那张嘴,就会胡诌我们。”迎春笑骂,转而问王熙凤是不是。王熙凤点头。

    贾琮乐了,又道:“那我若说二嫂子贞静俏丽,是琏二哥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迎春刚要说,被王熙凤快嘴拦下。王熙凤故意自夸道:“这话是真有理的!”说罢,三人都笑了。

    “你们琏二哥一大早儿就去了账房,早饭就我一人吃,正愁没得人作伴,你二人就来了。”王熙凤笑着传饭,一面还嘱咐厨房要加两样贾琮和迎春爱吃的小菜。等饭的功夫,王熙凤突然拉住迎春道,“瞧我这记性,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你还没说是哪个丫鬟绣的花样,回头我叫我远离的绣娘去你那学学去。”

    迎春迟疑了下,小声道:“是麝月。”

    王熙凤惊讶:“竟是她!原是老祖宗把她分派到你房里了,如何?”

    “倒还好,开始几日有几个仇恨她的,欺负她,被我见着了,说了两句。再后来,她倒是学乖了,一心一意的做绣娘,翻着花样的给我做衣裳。”

    “讨好你呢,倒也算不错的。我平生最喜欢识趣儿的人,即是跟了你,一心一意的伺候你,她往日那点小毛病你也省一省,暂且别说她。得人,善用。”王熙凤笑着借此机会教诲迎春几句管家的道理,转而道,“我这儿也有一个原是宝玉房里的。可是老祖宗厉害,分我房里的这个比其她的强百倍,手脚麻利,机灵聪慧,在我这颇为得用。最难得的是这丫鬟还没参与那天的事儿。”

    “是谁?”贾琮追问。

    “小红,林之孝的女儿。”王熙凤提了一嘴,招呼她们兄妹一遭儿吃饭。用饭后,邢夫人打发人来找王熙凤讨药材。王熙凤方知邢夫人夜里着凉病了,三人同去看望,等大夫诊脉开药后方安心。邢夫人嘱咐王熙凤瞒着贾母,“这点小病几日就好了,别叫她老人家操心。”

    王熙凤应下,与兄妹们散了,回房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七八个婆子等着回话。她开始忙碌的处理府中杂务,时至中午,肚子叫了,她方想起来用饭。吃饭前,王熙凤照例让平儿点了安神香,歪在榻上眯了会子。不多时,平儿伺候二奶奶起床,见二奶奶脸色不错,方提起袭人娘的事儿。

    王熙凤愣了下,才想起来这是早上的事。“人还在?”

    “等了一上午了。”平儿叹道。

    王熙凤倒不觉得什么,有意看一眼平儿:“她如今这样,是她自找的,你还认她做姐妹?”

    平儿低下头,不吭声。

    袭人的娘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王熙凤没必要亲自出马应付,连她身边的大丫鬟平儿也是没必要去的。王熙凤想起小红,叫她来处理。

    袭人娘苦等一上午,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坏的可能,时间越久越煎熬。她身子本就不好,此番折腾,脸色白的吓人。衣服都快被冷汗湿透了,袭人娘才盼到个人来。小红一进门,袭人娘就赶紧起身行礼。

    小红打量她,忽想起往日袭人带头欺负过她的事。她咬咬牙,忍住愤怒的情绪,用平静生冷的语气告知:“回去吧,府里正缺人手,放不得人。”

    袭人娘不甘心,“我听说她如今不在宝二爷身边伺候了,去了老太太跟前?”

    “是。”

    “做什么的?”

    小红对上袭人娘的眼睛,回道:“烧火丫头。”

    “什么!”袭人娘打了颤,要晕过去。小红忙扶她坐下来,问她吃没吃饭。袭人娘摇头:“早上来得及,水不曾喝一口。“小红叹口气,叫人上了饭菜和茶水,等袭人娘吃饭谢恩了,就打发她走。

    袭人娘态度没有之前坚持,本来当初她卖女儿就是死契,人家不愿意放人也属情理之中。女儿原先没跟她说降等了,若是听说这个,她断不敢来的。必然是自己女儿犯了什么样的大错,这种情况下哪有主动来求放人的,岂不是不要脸?她虽是穷人,可也得有骨气。袭人娘有些懊恼,但始终是要偏着自己女儿这边的。怎料小红一顿饭菜,倒叫她更加无所适从。荣府的人能和善待她,便说明人家是个讲理的大户人家,不会随便苛责人的。女儿有今日,八成真是她自己酿成大祸了。

    袭人娘问清楚经过,得知女儿怂恿宝玉,还敢公然带人违抗老太太和宫里头的教养嬷嬷,立时撞死的心都有了。袭人娘下跪哭道:“当初送她进荣府,我百般叮咛嘱咐她,别存小心思,一心一意效忠主子,自有她的好处得。万没想到这小蹄子心野了,丢了我们花家的脸面。小红姑娘,烦劳你帮我传一句话。”

    “什么话?”小红问。

    “我们花家没她这个女儿!以后她再犯事,求老太太做主处置了她。”

    小红应承,目送袭人的母亲去了。她立在门口呆呆的愣神,庆幸自己当初没和袭人搅和一起。在这个府里,断不该耍小心思妄图爬上位。不管是奴才丫鬟,还是主子太太,没一个人能逃得过老太太的厉眼。

    小红站了会子,忽然听见有细微的声音,皱眉四处看,没发觉什么不对,方离去。

    房头角落里,平儿正捂着袭人的嘴巴。袭人哭啼不止,发出轻微的啜泣声。平儿怕她扰人,惊动了琏二奶奶,趁着四处没人,赶紧拉着她往外头跑。

    “快些回去罢,该听的你都听了,你娘如今也不帮你了。”

    袭人哭累了,绝望的点点头,认命往回走。过拱桥的时候,袭人望着池塘内碧绿的水,动了轻声之念。她把住栏杆意欲跳下去,转念想池塘里的水必然冰冷刺骨,她会受不住。袭人叹口气,断了这个念头,转身要走。忽悠一人冲了过来,把她压在身下。袭人磕得头昏眼花,被压了半晌,才认出眼前是宝玉。

    “袭人,你要干什么?”宝玉哭了,捧住袭人的脸。袭人也难受,跟着落泪。主仆二人起身,就近找个凉亭说话。宝玉听说袭人的遭遇,这就要去找袭人的娘评理去。

    袭人忙拦住他,“二爷别再闹了,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去,你我免不得又要受罚。”

    宝玉一听贾母,老实了,低头不敢造次。袭人见他真听自己的话,偏又觉得失望了。二人尴尬的说两句,袭人便告辞。宝玉拉住她,跟她保证:“你暂且委屈一阵,我一定,一定会把你要回来的。”

    宝玉说罢,咧嘴冲袭人笑了。

    袭人大惊,退了几步,惊诧的看着宝玉。

    “怎么?”宝玉问完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忙掩住自己的嘴。

    “二爷,你的牙怎么会……”

    宝玉羞愧难当,捂着脸跑了。

    午饭后,史湘云拉着黛玉、迎春等来园中赏梅。几位姑娘隔着池塘远远地望见对面的人。

    黛玉认出是宝玉,轻笑:“我当他这些日子怎么安分了,不扰咱们?原是在这儿找丫鬟厮混,当真污了咱们的眼,还不快走!”

    史湘云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确认对面的人真的是袭人和宝玉。她抿起嘴角,悄悄地咬了咬唇。

    黛玉等走了十几步,回头叫史湘云快些。史湘云蹙着眉头跟上,“看来,老太太处理二哥哥身边人,是动真格的了。”

    “当然是真的,你忘了,我们的身边都有他的人呢。”探春暗指那几个从宝玉那头降等来的粗使。

    “没,我是说没想到袭人也会——”

    “没想到她是个假憨厚假贤惠,把我们都骗了过去!可耻!”黛玉骂道。

    三春附和黛玉,她们也都没想到袭人是这样的人。探春道:“邱嬷嬷是什么人物,她也敢惹,这不是给老太太打脸么。这么罚她都是轻的。云姐姐,你以后离她远些吧,宝二哥那里,”探春顿了顿,蹙眉,“能不去就不去,这是为你好。”

    史湘云愣了,点点头。

    傍晚,黛玉跟随三春姊妹们来贾母这里请安。贾母手里正拿着纸条读什么,大家不敢扰,各自坐一便玩去。王夫人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打量她,道:“早和你说了,身子不好便不必来。”

    “孝敬母亲是应该的,再说夹道已经建好了,路不算远。”

    贾母点点头,没再说话,反而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王夫人。王夫人低头看了纸条的内容,脸色比纸还白三分。

    贾母知道她素来嫌弃那种事,眯着眼幽幽道:“你儿子的事,你自己处置吧。”

    王夫人抖着唇,半晌,才艰难地应从口里吐出一个“嗯”。

    贾赦神清气爽的回来了,笑着给贾母请礼道:“儿子的事儿都办得差不多了。刑部尚书的母亲在这月十七办八十大寿,劳烦母亲替我操心,选样合适的寿礼去。”

    “啧啧,我说你怎么来我这,原是用到我了。”贾母笑,转而交代贾赦把事儿安排给王熙凤,“东西叫你媳妇挑,钱我出。”

    “给母亲谢恩。”贾赦行大礼,脸上笑容不断,神采奕奕。这件事若办成了,依得北静王的吉言,他就真能在刑部谋个一官半职了。

    王夫人听说贾母出钱,又听说贾赦似乎谋划什么长脸的事儿,没她们二房一点份儿,心里极为不舒坦。偏她还不知道什么事,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好挑理去。王夫人咬白了嘴唇,低头看着手上那张纸条的内容。真没想到袭人竟是个浪荡蹄子,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三九寒冬日,她竟然勾搭宝玉在园子里和她苟合!

    王夫人气急了,提前跟贾母告辞,回屋就审问袭人。袭人大呼冤枉,口上不认。

    王夫人气笑了,拿着纸条问:“今日午后,花园荷塘的石拱桥上,有人看见你二人叠为‘一人’了,真没有此事么?”

    “这——”袭人愣了,没想到中午宝玉救自己的事儿被人看见了,那混账还用了内部的举报箱举报了。袭人忙磕头跟王夫人解释经过。王夫人听得半信半疑,叫来宝玉对峙,倒是和袭人的话不谋而合了。

    王夫人正在犹豫之际,方嬷嬷带着个女大夫笑着进门。方嬷嬷凑到王夫人跟前,低声道:“老太太说了,真假验一验就知道了。”

    王夫人顺势看向袭人。袭人出身干净,自小就被卖进荣府,她必然是个处子。老太太说得对,是真是假验一下袭人的身子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承诺兑现,二更合并奉上。打滚厚脸皮求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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