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怜惜

尤小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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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乔夏按照手机上的电话打出去找失主,然后约定在医院某病房见面。

    至于为什么在某病房见面,自然是有原因的。

    第一个赶来的失主是个小白领,就是那部苹果6的主人,他一进病房门就愣了——床上的女人绑了一身绷带,似乎伤痕累累,躺在床上不住呻吟,他吃惊地打量着床上的伤患,“你就是乔夏小姐吗?”

    “是的。”乔夏病怏怏地,有气无力地道:“你是来拿苹果6的刘先生吗,你看看这是你的手机不?”

    小白领急忙走上去,辨认了一会连声道:“是的是的。”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乔夏将手机一收,“艰难”地挪动绑满了绷带的手,泪眼汪汪地道:“为了拿回你们的手机,我被那伙小偷打成重伤,七八个东北壮汉围殴我,死命踹我,我肋骨都断了四根啊……我牺牲了自己也要将手机给你,小哥哥你难道不该有什么表示吗?就算是去医院看普通朋友咱都会意思一下的对不?何况是我这么惨的?”

    小白领想了会,乔夏见他犹豫,突然用力咳嗽几声,然后拿餐纸擦嘴,雪白的纸上全是红呼呼的血。

    小白领吓了一跳,“妈呀妹子,你真伤的这么重啊!”他连忙从兜里掏钱,“你真是不容易,这八百块就算我谢谢你了!”

    乔夏一边咳嗽一边将钱揣进兜里,目送苹果6的主人,“谢谢你了小哥哥……好人一定会有福报的……咳咳……”

    ……

    接下里,乔夏依法炮制,将三部手机一部相机的主人统统黑了个遍。其中以第二部手机的主人最爽快,那手机跟微单相机都是他丢的,他一看乔夏这个惨样,直接丢了两千块,乔夏一边吐血吐的冒泡,一边攥着钱心里喜的冒泡。

    等所有东西被失主们领走后,她拆了绷带满病床打滚,开始兴奋的将钱铺满整个枕头,亲一张数一张:“一百,mua~,两百,mua~,三百,mua~,四百……啊哈哈哈,又赚了三千六百块……而且老好人那边的债也不欠多少了,真是一箭双雕!太好了!”

    刚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碰见这一幕的文修:“……”

    过了会文修想起两个小时前她装模作样的谎话,还是忍不住道:“你不是说你腿痛,让我单独给个病房让你休息会吗?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乔夏闻声抬头,赶紧将钱往兜里塞,眨巴着眼睛无辜地道:“那个,不是我强要的,是他们硬要给的感谢费,我义正言辞的说我学习雷锋拾金不昧不能收钱,谁知那男的就抱着我的大腿哭,说我不收下他就以身相许……要么收钱要么收人,我只能收钱了……”

    文修:“……”这慌撒的可真是够理直气壮的!

    “你真是……”他摇头叹气,“枉我还放心不下你的腿,一开完会就急着过来找你。”

    他的口气似无奈,更似懊恼,说完再不理她,转身就往办公室走。乔夏赶紧追了上去,“老好人,你等等我嘛,我真的没骗你,我脚真的疼……”

    文修一边推自己办公室的门,一边白她一眼,“撒谎到你这个境界,少见。”

    乔夏低头瞅着自己的脚,嘟囔道:“不相信就算了。”

    此后的两个小时,文修说到做到,没再理乔夏。

    见对方不理自己,乔夏也不理他,就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的做自己的事,擦桌子扫地,给花浇水,修剪枝叶,给鱼喂食。

    快到吃饭点时,乔夏也要下班了,她进屋去换自己的衣服——为了表示跟永康医院的一致性,她平时在办公室穿的是不知从哪弄来的护士装——好吧,实际上是文修怕她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进进出出,别人会以为堂堂的文院长真的在办公室里藏了小蜜。

    乔夏去换衣服的空档,坐在桌前的文修忽地听到一声“嘶”的吸气声,低不可闻,他的耳朵却扑捉到了。

    其实是必须捕捉到的——他心里打定主意不理乔夏,也试着将注意力移到电脑里那些病例分析报告上,可是往往看不了一会,眼风就会不由自主朝乔夏那瞟。一会看她在阳台上浇花,一会看她喂鱼……哎,自从遇见了这女流氓后,文修觉得自己快得了多动症,这个病的典型症状就是,好动,注意力不集中。他没有好动的症状,但注意力不集中这情况是越来越严重了。

    他坐在椅子上思索了片刻,越发觉得不对劲。

    ——乔夏刚才那一声轻轻的低呼,不像是假的。

    思量了片刻,他看着换好衣服的乔夏从卫生间走出来,说:“你去沙发上。”

    乔夏莫名其妙,还是去了沙发。

    文修走到沙发旁,将她的脚左右打量,没发现任何伤口。他忽然蹲下身去,在乔夏的一声轻呼后,他将她的脚抬起来直接脱去了鞋袜,果不其然,脚心上有几处红肿的伤口。

    文修眉头皱了皱,“这伤口怎么来的?”

    乔夏缩了缩脚,道:“昨天晚上背你背的。”

    “背我怎么会脚受伤?”

    乔夏气鼓鼓地道:“还不是因为你太重了,我穿着高跟鞋背不起,只能把鞋脱了背。地上都是渣子,我踩了些,当时以为是小事没在意,拿创可贴贴了一下,结果早上起来全部发炎了,肿成这样。”

    文修不说话了。

    昨夜她为了背他去医院,光着脚走在碎石满地的凌乱小巷里,尖锐的砂砾扎进了皮肉,她忍着疼背他走过三条路,却半个字也没提,反而一心顾着去医院给他处理头上的伤。

    文修心头倏然一漾,似乎有一种未知的奇异物种,伸出长长的须蔓,攀爬进了他的心底。

    他甩甩头,想将这种怪异的感受驱赶走,便用说话的方式转移注意力,“脚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早说?”

    这话完全是打自己的嘴,乔夏今早上就说了,当时他赶着去开一个重要的研讨会没时间顾,等开会结束后,他又不信她了。旧事重提,他明知故问,照这女流氓的性子多半是要跟他闹的了。

    谁知女流氓没有,她低着头,口气里充满委屈与可怜,“人家跟你说了,你不信。”

    她罕见的用这么软的口气,文修的心蹭地一下也软了,看着她的伤,一边上药一边温声道歉:“是我不对。”

    乔夏道:“人家是为了你才伤成这样的,你还不理人家。”

    她一改过去的“我”或者大大咧咧的“姐”或者痞里痞气的“老子”,用“人家”来代替,蕴含着一种少女的娇弱无助,又极好的诠释了蒙冤后的委屈与心伤,文修越听越惭愧,心快软得一塌糊涂,“我错了。”

    乔夏楸准时机乘胜追击,“这么痛人家还干了一上午的活。”将嗓音压的更加煽情,“人家又拖地又擦桌,来来去去每一步踩在地上都跟踩在刀子上似的,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看向他,像是随时都会溢出水花,文修的嗓音已变成哄了:“以后都不要你干了,好不好?”

    “可人家还欠你钱,小时工我必须做完,我不能半途而废。”

    文修哪里还会让她做,“不用做,你以后就在办公室玩吧,玩也算你打工了。”

    “真的?”乔夏眼睛瞬间亮亮,随后她瞟瞟正在上药的文修,哼唧道:“疼疼,老好人,你轻点。”

    文修嗯了一声,涂药的动作放的更轻。

    伤口处理完后,文修道:“要不下午你就留这吧,你的脚发炎的有点厉害,傍晚我得再给你换一次药,反正丁丁在幼儿园,你回去也没事。”

    乔夏托腮想了想,摇头,“我下午要去摄影棚,我答应了上次那家淘宝店,要给他们拍新一期的衣服。”

    “可是你脚都这样了,还怎么去?”

    乔夏道:“一个小时一百五十块呢,五个小时就是七百五十块!”

    文修道:“我给你八百块总行了吧!”

    乔夏两眼亮晶晶,“成交!就等你这句话呢!”

    文修:“……”摇头叹气,“我真是没见过你这种人。”

    口吻有些嫌弃,可当他低头见乔夏拽着他的衣袖笑的眉梢弯弯,几分无赖几分娇憨,方才的挫败感顿时无影无踪,忍不住又看了她几眼。

    文修发现自己快搞不清楚自己的大脑了,貌似真的出了问题。

    耳畔听乔夏又在撒娇,“老好人,我饿了,你去医院的食堂给我打饭好不好,你们的菜比外面的馆子烧的还好!”

    文修问:“你想吃什么?”

    乔夏毫不客气的报出一串菜单,文修笑着摇头,拿着餐具去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