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番外三

孙小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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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想死,我成全你。

    黄药师这话黄固听得耳熟,这不是他自己常常说起的话吗。

    黄固大笑,抬掌相迎:“正有此意!”

    黄固见黄药师出手,兴之所起,便以同样的招式抵挡。二人一纵一跃,几个起落早已远离山脚下的茅草屋,一路跃上华山,在那丛林之中,借着树势相互拆招,两方身影飞旋,招式华丽,你来我往,好不精彩。

    黄药师初见这年轻人也会用桃花岛的独门武艺,还当是程英将桃花岛的功夫全数都交给了他,心怒至极,眼神瞬时变得狠厉起来。兰花佛穴手和劈空掌,落英神剑掌,各种招式相互变换,虚虚实实,掌影缤纷。所到之处,落叶纷飞,鸟兽哀鸣。

    黄药师全力拼尽一掌狠过一掌,黄固也是不差,他虽然被黄药师压住,只能被动防守,却依然是应付自如,沉心静气,分毫不乱。

    二人就如此拆了几百招,黄药师竟还是奈他不得,好在黄药师的本意是试探,并未准备真下杀招,是以双方并未拼的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后果。

    这一场比试下来,两人竟打了个平局,拆招期间黄药师原本狠厉的眼神闪了光,渐渐变得缓和,因为他心中已经清楚,这青年的武艺绝对不是程英教的,程英的本事黄药师再清楚不过,她在自己手里根本躲不过十招。

    黄药师觉得这青年和他年轻的时候很像,无论是身形打扮还是声音,甚至是武功心法,都契合天衣无缝,虽然他带着面具,但是他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却骗不了人。

    是谁?他究竟是谁!

    黄药师在心里想了一个决不可能的可能性,这个可能性比他方才见到程英,怀疑她是因为在襄阳城对自己起了荒唐的心思,才一走了之的想法更加荒谬,荒谬到他下一瞬间便将这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弃之脑后。

    黄药师总归是年纪大了,没有黄固这样年轻的体力,几百招下来,如若再不速战速决,他便撑不住了要落了下风。黄药师如此想罢,忽的左手屈指一弯,冷不防的使了招弹指神通,黄固眼疾手快侧身躲过,黄药师却在他微顿的那片刻时间欺身上前,伸出右手劈向黄固面门。

    黄固自然伸手隔开黄药师劈过来的掌力,谁知黄药师招式突地一变,伸出两个手指反朝他而后探去,黄固赶忙侧脸闪开,却还是因躲闪不及,被黄药师得了手。

    黄药师此招偷袭的目的,不是为了赢他,而是为了黄固脸上的那副面具,当黄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虽然黄固的体力好,但在实战经验这一方面,他总归还是差黄药师一招,真相便是在黄药师揭下黄固脸上面具的那一瞬间解开的。

    黄药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清黄固的那一瞬间,他心里的反应竟然是,这是不是自己年轻时候哪日喝醉了酒,放肆一夜之后流落江湖的私生子。

    可是他没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有过这样的醉酒冲动啊!就算是他年轻的时候有过,但私生子哪里会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连身高声音都一样的。

    黄药师此时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绝伦,恐怕连自小养到大的黄蓉都未曾见到过,那表情就像是自己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一样,让人哭笑不得。

    那一瞬间,黄药师忽然想起了这年轻人曾经和程英说过的话,他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他说‘何必要和自己置气’他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究竟是何方妖孽!”黄药师活了大半辈子从来不信鬼神一说,这到老了还见鬼了不成!

    黄药师的表情黄固看在眼里,如果眼前的人是洪七,黄固定然要好好的笑他一番,但眼前这个人是黄药师啊,自己笑话自己好像并不是件多么光彩的事。他的脸色自然也没多好看到哪里去,突然听黄药师竟让将他当做妖孽,黄固很是无奈,他自己年老之后倒真的什么都敢想了。

    “哪来的妖物,竟敢变作我的模样,欺骗英儿!”黄药师并不知道黄固现在心中略纠结的想法,他心中更担心的程英是不是被这家伙整整骗了七年。

    “噗~”看着黄药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黄固原本绷紧的脸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真的想笑,黄药师的想象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丰富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也怪不得黄药师,当年他听程英跟他说那些离奇事情的时候,也是压根就不相信的。要不是后来自己真的跟着程英去穿越了时空,去别的武侠世界走了几圈,他也不会接受这听起来荒谬至极的言论。

    其实这是情有可原,任谁突然见到眼前站着另一个自己也接受不来啊。

    黄药师将黄固竟无缘无故的笑起来,还是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脸色铁青,心中的气焰自然又烧了起来,气道:“臭小子,你笑什么!还想讨打是吗!”

    黄固轻咳一声收了笑意,赶忙摆手:“不打了不打了,这打坏了气坏了还不是都要自己担着。”他叹了口气,缓了语调,“黄老邪啊黄老邪,你可真算是白活了半辈子,竟还能相信这等鬼神妖怪之说,你不相信我也就罢了,难道连阿英也信不过吗。”

    黄药师冷哼了一声,收回方才又要出手的攻势,对着那张脸实在打不下去。虽然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确实失了颜面,但他心高气傲哪会承认刚刚是真的被惊讶到了,便不愿再多言语。

    黄固最清楚他的性子,自己哪能不给自己留面子的,于是他清清嗓子,对黄药师解释:“或许你不相信,但这确实是事实,黄药师就算是年纪大了,但眼光依然非常好,尤其是收了阿英这样一个好徒儿。”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淳熙元年的事情,我知道对于你来说那已经很久远了,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不如找家酒馆坐下来好好畅谈一番……”

    “请。”黄固一脸认真的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便朝附近的酒家走去。

    黄药师心里猜疑,淳熙元年的事,淳熙元年的时候他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呢,难道就是在那时候留的情债?

    绝不可能!黄药师使劲摇了摇头,将这可能性排除在外,他活了这么些年,就算真的有妖魔鬼怪,倒也想见识见识,他便要瞧瞧这小子要耍什么花招。

    如此想罢,黄药师也抬脚跟了过去。

    酒馆看起来不大,但好在并无他人打搅,小酒馆里平时人不多,今日突然来了这样两位不凡的人物,掌柜的也不敢怠慢,黄固要了店里最好的酒和菜,便和黄药师说起了儿时的事。

    从少小离家,拜师学艺,出师下山,闯荡江湖,黄固说的这些经历和黄药师之时的经历分毫不差,黄药师越听越惊,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黄固也不管他,继续将他的经历说了下去。而二人岔开的时间段便是淳熙元年的那个夏天,那年正是黄药师出关游历回到中原的日子,也是他回到临安府发现黄府没落的日子。

    “你便是在那里遇到了英儿?”黄药师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起初黄固的话他并不打算相信,但是黄固若不是没有经历过,又怎会将自己年轻之时的事情也说的这样清楚明了,分毫不差,虽然不可思议却又让人不得不信。

    黄固点点头,想起那年和程英的初遇,眼神含的皆是柔情:“不错,说来也好笑,我起初试探她的功夫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同门的师妹,谁知她见了我就喊师父,我当初不知缘由,听她说每句话都要夸她师父两句,还心里不情愿的生了好些闷气,心里想着她师父哪里有我好……谁知是自己和自己生的气。”

    后来黄固每每想起这些,都忍不住要笑自己一番。

    “还算她有良心。”黄药师不知何时也放下芥蒂,听着黄固的讲述,似乎能想象出,程英初见黄固是的模样。他忽然有些好奇,继而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便动心了呗,阿英那么特别的一个姑娘,我又怎能不心动。”黄固夹了个花生米放在嘴里嚼,嚼完之后忽的笑了笑,又道,“当初阿英听我表白心意之后,她脸上的表情简直和你方才一模一样,当初我还怀疑是不是我长得太吓人了,所以吓到她了,她知道之后更是拼了命的躲我……”

    “呵,能想象的到。”黄药师笑的有几分讥讽,他的脸色说起来很不好看,听完了黄固讲的这一大段,那中心意思可不是就他老了的时候收了个小徒弟,悉心教导她长大成人之后,却给了年轻的自己当了夫人。

    黄药师扶额,这也太荒谬了,简直丧心病狂。

    更让人心塞的是自己方才还怀疑,当初在襄阳的时候是程英对他生了荒唐的心思,谁知真相却是几十年前的临安,黄固对她生了这荒唐的心思。这让他还怎么见程英,他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怎么当人家师父。

    “你简直是丢人!”黄药师忽的仍下筷子,指着黄固真想好好骂骂他要不要脸,但是看着那张脸又是在骂不出口,生生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喂,你骂我可不就是骂你自己,怪就怪你年纪大了还要乱收徒弟,明明自己一个人耐不住寂寞想找个说话的人陪着,还嘴硬的一直不愿给人好脸色。”从平日里程英的言语中黄固看的出来,他的这位师父平时对她常常是冷着脸也多没和颜悦色过,瞧他方才把阿英吓得,这帐还没算呢。

    小酒馆里,经过和黄固的这一下午的交流,黄药师基本上已经接受了这个听起来离奇之极的事实。眼看天色不早,黄固担心程英自己在家会着急,便想赶快回去。他瞧出黄药师的心塞,便开解他:“你之前担忧阿英嫁的如意郎君不合心意,可你现在该放心了,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自己吗。”

    黄药师瞥他一眼不愿搭理,黄固不这样说还好,他一这样说,黄药师的心里更像是噎了块什么东西,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实在难受的很。

    他见了程英要怎么说,祝福她找了个好郎君吗,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天黑之前,二人总算回到了茅草屋,程英早已在此恭候黄药师多时了。黄固朝程英笑笑表示自己已经将话和黄药师解释清楚,让她不必担忧,他交代完之后,便领着黄玉出去了。他觉得,黄药师一直是程英的一块心病,这个问题最后一层还是由她自己面对了才好。

    黄药师坐在上座,程英手里捧了杯茶水,以前每当程英犯错师父生气不愿理她的时候,她就亲自泡一杯茶给师父赔罪,若是师父喝了她的茶水,便是原谅了她。

    “师父……”程英小声的喊他一句,同许多年前还跟着师父的时候一样。程英跪在地上,伸手给黄药师递了一杯茶。

    听程英喊他,黄药师脸色一僵,他低头瞧着程英神色复杂,迟迟未有回应。程英也不着急,一直跪在地上弯腰低头、伸着胳膊保持着这一动作,动也不动。

    程英想,师父不原谅她,她便跪一辈子。

    过了许久,黄药师方才叹了口气,终于伸手将那茶杯接了过去,轻抿了一口。

    “师父!”程英心中止不住欣喜,但她知道师父这一声轻叹,便已经表示他终归是原谅自己了。对恩师七年的敬爱思念,以及那满心的愧疚在此时全都聚在心口,程英哪里还能抑制住自己的情感,鼻尖泛酸,泪水涌出,终是趴在黄药师腿上哭出了声音。

    黄药师拍拍她的肩膀,像所有的长辈痛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帮她擦干泪水,安慰道:“英儿,你一直都很好的。”

    程英只是点头,师父说好,那就是好了。

    “你找的夫君……”黄药师略一停顿,“在师父眼里,勉勉强强也还能看得过去。”

    他后又补充道:“嗯,比蓉儿找的好太多了,勉勉强强算是世间一等一的好男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