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大结局

苏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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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这个年,陆家过得相当低调。

    钱氏的病依旧是那副样子,不好也不坏。对宁娘来说,她就是一个植物人,躺在床上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只剩一口气在那儿撑着。但对其他人来说,他们脑子里没有“植物人”这个概念,只凭借以往听说的一些例子,知道哪家的老太太也在床上躺了好几年,或是哪家的老太爷就这么撑了十年才过去。

    二老爷和二太太如今一心盼着钱氏同他们一样,能在床上长长久久地躺下去。只要她一天不死,二老爷的官就能稳稳当当地做下去。待到几年甚至是十年之后,二老爷在朝廷里结交了足够多的权臣,人脉关系撒得广而又广,甚至待得琴娘在宫里封嫔封妃的,到时候即便他真的丁忧三年,也不必担心起复的时候会有什么阻碍了。

    而事实上二老爷的算计已然实现了一部分。天同四年年末的时候,宫里的琴娘终于也传来了好消息。同贵妃娘娘一样,再次为皇上添了一位公主。

    先前琴娘摸出喜脉的时候,皇上一高兴已然晋了她的位份,封作了昭仪。眼下公主平安降生,皇上自然有赏,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什么的自是不会少,最令人欣喜的是,皇上竟又晋了琴娘一级,赐了她一个慬字,封她做了慬嫔。这一下子琴娘立时成了宫里的大红人。一年之内连升两级,从一个低等的嫔御直接成了皇上心尖上的人,还顺利涎下了公主,着实令人羡慕不已。

    原先同她一道儿入宫的几位嫔妃,原本有些位份还比她高些,现在却被她给压了一头,眼见着琴娘名利双收,心中真真不是个滋味儿。

    琴娘在宫里得宠,二老爷脸上自然也有光彩。他现在也有些佩服起母亲的眼光来了,当初他看好宁娘,母亲却看好大房的琴娘。当时他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觉得是母亲太过偏心之故。可眼下琴娘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上升势头简直无人可及,足以证明母亲没有挑错人。有些人生来就是做宫妃的料,言行举止大方得体,懂得低调做人避人锋芒,肚子也着实争气,入宫不多时就为皇上添子添福。这样的人想在宫里不出头都难。

    陆家众人听闻这个消息自然也是喜不自禁。倒是二太太某一日同二老爷闲聊时谈起此事,略感遗憾道:“可惜不是个皇子,虽说公主也不错,但总不及皇子来得金贵。”

    二老爷却是莫测高深地一笑:“便是这公主才是最好不过的。若现如今生个皇子,往后还不知要有多少麻烦呢,搞不好连你我都要遭殃。”

    二太太一脸不明白。二老爷见她这样便解释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势,你难道还看不明白?皇后生育了皇长子,却撒手西去了。只剩一个幼小的皇子独自在宫里。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皇子呢,有心之人这般多,难保会有人想动歪脑筋。皇后的母家南国公府自是不会掉以轻心。再说贵妃娘娘刚生育了一对小公主,如今宫里向着诚亲王的那一派人整日里就叫嚷着要立贵妃为后。眼看着南公国和诚亲王这两家要闹起来了,咱们家慬嫔这个时候若生个皇子出来,保不齐要让有心之人钻空子,万一一个不慎被哪方拖下水,回头要再斗败了,这情势如何可就谁都说不准了。所以我的想法是,不管如今谁上位,咱们最好隔岸观虎斗,哪一边都别沾才好。”

    “你这么一说倒确是那么回事儿。看来咱们家慬嫔娘娘真是个有福气的,不管是入宫也好随宠也罢,都比旁人占着先机。连生个孩子都生得这般恰到好处,不能不说是命带福星之人啊。这大房的运气,我看是全让她给占去了。”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酸溜溜,二老爷不由笑了:“慬嫔娘娘好,对我们也是好事一桩。我大哥别的本事不行,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如今咱们该同娘娘一条心才是。娘娘既这般争气,咱们也该好好筹谋一下才是。反正皇上年纪还轻,春秋正盛。早生儿子未必是好事儿。待得皇子们长成时,皇上正值壮年,为了争储之事闹个头破血流父子反目的事情,古书上也写了不少了。我倒盼着慬嫔娘娘再晚几年生儿子,或是不生也没关系。咱们家不是还有个茗娘嘛,回头待她大了,娘娘在宫里也立稳脚跟了,咱们就把茗娘送进宫去,到时候若生个皇子什么的,我看前程反倒更好。”

    “茗娘?”二娘娘不由失笑,“她如今才多大,要进宫且得等十年呢。你倒考虑得早,连这个都想好了。”

    “未雨绸缪嘛。”

    二老爷这算盘打得叮当响,连十年后的事情都考虑到了。但他能把握这些事情,却把握不了另一桩事情。一直看着跟活死人似的钱氏,在回京后的十几天后,身体突然出现了异常。许是长途跋涉伤了元气,钱氏的病情急转直下,一下子就恶化到了濒死的边缘。

    陆家一下子乱了套了,请大夫抓药烧香拜佛的,能做的事情几乎都做到了。大太太日夜守在她的床边,心里也不知默念了多少遍“阿弥陀佛”,可最终还是没能把钱氏给念回来。

    二月初的某一天晚上,钱氏就这么悄没声息地去了。当时大太太正让丫鬟们打水来,准备给钱氏擦身子。忙乱间也不知是谁手脚不利索,不小心打碎了个茶蛊。大太太是个挺信命的人,当初大年前丈夫突然身故前她也曾失手打翻过杯子。当时这茶蛊在地上一炸开,她心里就咯噔一下,赶紧过去钱氏床边看个究竟。

    结果这一看就把她给惊着了。钱氏看着虽像往常一样晕睡着,但整个人似乎像被的走了骨架,显得软绵绵的。大太太忍着心慌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却什么也探不到。她心知不妙,赶紧派人去通知了二太太过来。

    二太太当时都快要睡下了,慌乱间披了衣裳就过来了。在仔细查看了一番,确信钱氏已然去了后,两位儿媳妇互相对视了几眼,愣在那里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随后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办丧事要准备的东西一早就备下了,大夫依旧给请来了,不过是看一看走个过场罢了。待得大夫一宣布钱氏走了的消息后,家里各房的丫鬟婆子们便忙活起来了。扯麻布的扯麻木,缝孝服的缝孝服,还有那些个布置灵通点白灯笼的,负责去各家通知消息的,每个人都有一身的事儿要做,简直都顾不得去想钱氏这个人了。

    大太太这一回倒也没哭得太过厉害,虽说眼泪是抹了不少,但心里并没太慌乱,和五年前丈夫去世时的感觉真是天壤之别。倒不是说钱氏是她婆婆不如丈夫亲的缘故,主要是现在大房已然是朝哥在当家了。儿子有了功名在身,已不是从前那个毛头小子了。他做事稳重为人成熟,且已说定了一房亲事,已然代替钱氏成了大太太如今最大的依靠了。

    再说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入了宫生了公主,如今也是有封号的嫔妃了。另一个女儿婷娘就嫁在京城,平日里偶尔也能回家来小住一段时候。她最近又有了身孕,对大太太来说,几个孩子都已长成,且有出息,她就算靠着二房日子过得苦点儿,心里也不像从前那样没着没落了。

    至于二老爷和二太太,经历了这大半年的起起落落后,虽然心里略感遗憾,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了。二老爷立即上表皇上丁忧,皇上也没留他,爽快地准了。回来后二太太不免有些担心,冲二老爷道:“皇上连留都没留你一下,你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

    二老爷心里也有点烦躁,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头:“眼下想这些都是无用,如今我在朝中也有了一些故交挚友,三年后回来格局未必会变得太大。再说慬嫔娘娘还在宫里待着呢,只消她到时候在皇上耳边多多提我几句,皇上便不会忘了我。更何况有一桩事情你别忘了,咱们家宁娘眼看就要嫁进诚亲王府了,将来若能得楚家一臂之力,还愁我回来后皇上会不记得我吗?”

    一说到这个二太太就有些发愣,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把心思放宁娘身上了。自打修哥写在了她的名下,当铺也交还给宁娘后,二太太就断了与宁娘斗的念头了。如今她的这个继女,还有什么把柄能让她握在手里的?她翅膀已然硬了,再不必看自己脸色过活了。

    二太太有了这个想法后就把心思会转移到了莹娘身上了。按她的想法宁娘随便挑一户差不多的人家嫁了便可以了,倒是她的莹娘得好好挑一挑。她那一双眼睛跟徐氏一下,就放在楚家两兄弟身上了,只是这么久以来一直找不到结交的门路,眼下听二老爷旧事重提,才重新想起这一茬来。

    “怎么,难不成那四公子还真打算娶宁娘为妻?”

    “那是自然。去年皇上加开恩科,他便下场应试,已然中了举人。今番春闱他是必定要下场的,依我看这论这回中与不中,他都会上门来提亲。宁娘年纪已然不小了,再拖下去可真要成麻烦了。我如今只盼着她的婚事顺顺利利的。她若能攀上楚家这门亲事,对后头莹娘琳娘她们都有好处,将来说亲时都能说高一头。你也听我一句劝,别把到手的东西不当回事儿,整日里肖想那些水中月镜中花的。你以为诚亲王府的门槛是这么好迈的吗?要凭你的手腕把莹娘塞进他们家,只是痴人说梦罢了。倒不如抓住眼前四公子倾心宁娘这个机会,先把她嫁好了,莹娘自然也能有好人家。就算嫁不进楚家,南国公府、顺义伯府,或是中通侯府的,这京城的勋贵人家多了去了,你还愁莹娘说不上好人家吗?”

    二太太原本一门心思想攀楚家这根高枝儿,眼下听二老爷这么一点拨,倒也有点拨云见日的味道。自家老爷刚才提的这几家公侯之家虽不及楚家显赫,但也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人家了。到时候他们家若是有两个女儿同这些人家攀了亲,加上慬嫔娘娘在宫里的地位,何愁前程无望。

    再说现在钱氏一死,莹娘三年不能说亲,急巴巴去攀楚家已然是晚了,倒不如等三年后再说,虽则那时候莹娘年纪略大些,但只要宁娘嫁得好,慬嫔娘娘也争气,莹娘的婚事必定不成问题。

    只有一桩事情二太太心里也没底儿:“可如今楚家与咱们家连婚事都没说成呢,母亲又突然过世,宁娘与四公子的婚事如何能成?王爷王妃怎么肯应,别到时候又是一场空欢喜。”

    二老爷冲她一笑,笃定道:“有皇上在,你还怕这事儿成不了?那四公子这番是下了狠决心了,定然是要走仕途这条路了。到时候只消他中了进士,皇上再一赐婚,这件事便成了。”

    “可母亲过世,宁娘要守三年的孝,即便皇上赐婚,也要等三年后,只怕……”

    “怕什么,赶在热孝让她出嫁便是了。你如今也该忙起来了,索性趁这几个月热孝期,将朝哥儿的婚事也给一并办了。再拖下去,那边吴大人家该不高兴了。”

    朝哥于去年说定了都指挥佥事吴大人家的三千金,正准备皇上回京后两家就办婚事,且赶着钱氏去世这桩事儿。眼看着那吴三小姐也快十八了,再拖三年可不成事儿。二太太听二老爷这么说也觉得有理,便立即替他们筹备了起来。

    二太太这边忙乱乱的准备婚事,那边春闱已是热闹开场了。初九那天众学子便聚到了礼部的贡院,齐齐下场用功去了。只是这一回陆家的两位公子却是无缘应试,因着祖母病逝,他们二人只得停了这一场,待到三年后再一试身手了。

    二太太对此颇有微辞,二老爷却不以为然:“依我看这倒是好事儿。修哥朗哥学业未精,如今匆忙下场未必是好事儿。若不中也就罢了,回头若中个同进士回来,反倒脸上无上。倒不如趁着这三年闭门谢课,一心在家中苦读,待到三年后金榜题名,指不定中个状元榜眼回来。”

    这一边二老爷和二太太关心着修哥和朗哥的学业,那一边宁娘却是紧张得坐立难安起来。自打决定要嫁楚怀冬后,这一场会试对她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她也不知楚怀冬临时抱佛脚成不成,万一考不中怎么办?他若不中便不能做官,不能做官便不能外放,那到时候自己是嫁还是不嫁呢?

    这场会试,不光关系到楚怀冬个人的前途,也关系到了宁娘的命运。从初九一直到十七,宁娘每天都提着心过日子,时不时就坐在那儿发呆,或是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几分情愫。不知是从前就存着了她没发现,还是决定要同他共度一生了,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感情。总之现在她一想到楚怀冬这个人,就莫名紧张胸闷,好似两个人的心已然连在了一起,有了共通的感应了似了。

    到了十八那一日,宁娘在屋子里实在待得难受,便向二太太提出要上城郊的严觉寺去烧香。二太太也觉得日子过得有些气闷,自打钱氏病故后,她推了一应应酬,如今也只剩去佛寺烧香这一条路可散心了。

    几个陆家女儿听说要去烧香,纷纷表示要一道儿去。于是二太太第二日便命人备下了车,一大清早就带着三个女儿往城郊而去。宁娘一想到要去严觉寺就觉得心情挺复杂。那里应该说是她的福地,就是在那里她认识了诚亲王家的朝阳郡主,也是因着郡主的顽皮,她才与四公子不打不相识。也是在那里,她帮了莹娘一回,从此以后这个寡言少语的妹妹便同她格外亲近,连带着性子也变了许多。

    如今算是故地重游,宁娘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激动。如今正是早春时分,严觉寺褪去了严冬的萧瑟,处处透着春意。陆家女眷们在住持元空师太的引领下于各个殿阁内烧香祭拜,又顺便赏了寺内各处的春景,众人都一扫先前的颓唐之气,人也变得精神了许多。

    待到拜完各处殿阁后,二太太又同元空师太进禅房去商量给钱氏做法事的细节,留下宁娘等三个姑娘家在外头的屋子里吃茶闲坐。

    琳娘年纪最小,玩心也最重,坐不了多时就吵着要出去看花。她平日里都喜欢缠着宁娘,今日也不例外。她正准备向宁娘提议出去走走,莹娘却主动开口道:“不如我同你四处走走可好?”

    琳娘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平日里跟莹娘走得不大近,这个五姐总给她一种不好相与的感觉。但仔细想想莹娘似乎也没什么可挑剔的,素日里从不仗着嫡女的身份欺负她这个庶妹,跟家里每个人处得都还不错。从前她话少看着人也冷,现如今倒也和气了许多。

    只是她还惦记着宁娘,便转头去看她。宁娘也正想出去松泛松泛,她刚起身要接话,却听莹娘笑着道:“四姐也想出去走走?那我倒有个好建议,还记得从前这后面有一处梅林吗?四姐不妨去那儿走走,如今梅花虽谢但梅子正结,景色应该不差。你上回光顾着寻我,可没怎么好好看那儿的景致吧。我同琳娘便在附近走走好了,我俩年纪小走不远。”

    宁娘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她转头去看琳娘,只见对方一脸迷茫的样子,显然并不知情。再看莹娘脸上的笑容,确实透着几分不一般。宁娘很想问个究竟,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对这个妹妹她还是很放心的,她不会做坑自己的事情。事实上她和朗哥两兄妹待自己真是极好的,朗哥从前这般帮着修哥,宁娘隐约也听说,若不是他出面同二太太说,修哥未必那么容易就能写进嫡母名下。

    如今莹娘似乎也有帮自己的意思,只是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当下好奇,便听从了她的建议,只带了秋霁两个人一道往那梅林而去。

    秋霁边走边感慨道:“小姐可曾记得,几年前咱们来这儿的时候,为寻五小姐也去了那片梅林。没成想几年之后又要去,真有点宿命轮回的味道。”

    宁娘听了只是笑,一时也没有答话。这梅林处的地方比较偏僻,轻易无人过来。今日寺内香客也不多,她跟秋霁过来这里时,竟是一个旁人也没见着。

    这地方如今就跟莹娘说的差不多,梅花已然是谢了,绿叶间俨然已有一颗颗小梅子结了出来。只是结得还太小,远没到能吃的时候。她漫步走在其中,心里盘算着莹娘让她来这里的目的。正在那里胡思乱想之时,就听得耳边秋霁吃惊的声音:“小姐,你快看那人是谁?”

    宁娘下意识地就抬头往前看,只见梅林深处一个身材颀长之人与她遥遥相望,正缓步向她走来。宁娘一看到那人,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她想或许是多日不见的缘故,也可能是太过吃惊,反正她这会儿头发晕眼也发晕,竟有些站不住了。

    秋霁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意,赶紧伸手去扶她,又贴在她耳边笑着说了句:“小姐可得站稳了,别回头让人看出来,您高兴得都要晕过去了。:

    宁娘回头瞪她一眼,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就在她们主仆说笑间,楚怀冬已然走到了近前。宁娘一见之下脱口而出道:“你怎么来这里了?这可是尼姑痷,谁放你进来的?”

    楚怀冬向身后望了望,脸上的笑容里夹杂了几分不好意思:“这严觉寺依山而建,山里有一条小道通向这座梅林,我知你今日会来,故来碰碰运气。”

    “你怎知我会过来?”

    “我昨日遇见了你五弟,向他打听了你的近况。”

    宁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饶是她实际活了近三十岁,但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将她放在心上的男人。这个男人跋山涉水,不惜翻山越岭,只为能悄悄见她一面,这样的痴心实在令她意外。

    秋霁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识相地退了下去,守在林子口替他们把风。此时梅树下只剩他们二人独处,很有点几百年后现代大学校园里小情侣见面的感觉。

    宁娘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觉得被一个异性如此关注,这种感觉实在很美好。她抬头去看楚怀冬,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关切地问道:“你翻山而来,就为了见我一面?”

    “是啊,要见你一面总是很难。从前得利用沈家的关系,现在又要靠你的弟弟妹妹们传消息。宁娘,我寻思过了,这般见面实在太累,待到一个月后放榜,我便会请皇上为我们赐婚,到时便不必这般辛苦了。”

    宁娘见他说得认真,不由想要揶揄他一番,便故意笑道:“你就知一个月后你必定高中?”

    “不论中与不中,皇上都应了这次会将我外放。中了便封个高一些的品阶,若不中大约便只能去那穷乡僻壤做末流小官了,到时候只得委曲你跟我一道儿去受几年苦了。你要信我,以为我的才干,即便做个末九流的芝麻官,三年后也必会考绩为优顺利升迁的。待得我来日有了出息,便为你博个诰命夫人当当,如何?”

    宁娘听他说得虽清楚,但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却着实暖人心。她越听越觉得眼睛发酸,总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来这个世上也有五年了,楚怀冬可以说是待她最好最真心的一个人了。她本以为这一世必定得和个男人凑和过了,没成想老天总算待她不薄,给了她一个如此至性至情的男人。

    这个男人,为了她放弃了诚亲王这个富贵泼天的头衔,宁愿却到荒僻之地当一个小官。放眼整个大晋,只怕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了。就算是放在现代,自由恋爱的年代下,她也不敢保证能找到一个这般肯为自己牺牲的男人。

    宁娘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楚怀冬见状赶紧去拉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怎么,听说要随我去吃苦,已然是吓着了?”

    宁娘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破涕为笑道:“你这人说话总这般爱说笑。我是想若真不中,你以举人身份为官,不管将来官做到何种地步,总在同僚面前低人一等。你是什么样的身份,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背景,怎能让你为我受这种委曲。”

    楚怀冬听了这话也是心头一暖,他眼见梅林里四下无人,索性便大胆了一回,抓着宁娘的手就往自己身边拉,一下子将她抱了个满怀:“你能这般为我着想,即便我一辈子只当个八/九品的小官也足矣。我本也想趁着你如今热孝便将你娶进门来,若今番不中再拖三年,我当真怕你会被他人抢走。只是我若不中,你又不舍我以举人身份做官,那你少不得就要在我家委曲三年了。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宁可委曲自己也断不可委曲了你才是。”

    宁娘的脸紧紧地贴在楚怀冬的胸前,感觉到他身体透过布料传来的热度。她的声音轻而柔软,还略带了一点鼻音:“你既肯为了我这般委曲,重新捡起书本来做学问,我又如何能只为自己考虑。你我从此便是一体,自然要互相迁就才是。只要你真心待我,在你家委曲三年又如何。只是你得答应我,三年后必要考中才是。若是三年拖三年的,没的我二八年华,也生生让你给拖惨了。”

    楚怀冬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他真心觉得自己找对了人。他向来就爱宁娘这个调调,真性真情,不做作不伪装,心中想什么嘴里便说什么。像方才为他的言语所感动,便不自觉地流了泪。而现在怕一辈子困在诚亲王府,又对他这般耳提面命。

    想到此处,楚怀冬更是将她搂得紧了些,嘴里应承道:“娘子放心,为夫记下了。”

    他相信,如今既是春天来了,又有什么事是实现不了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明天上番外,会跳过成亲的内容直接写宁娘和老四婚后的生活,甜蜜温馨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