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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解甲投刃者不杀”
的,是漫天弥地的惨叫声、喊杀声、马蹄踏破人肚腹的“噗嗤”
声,刀砍到人骨头上的“咔嚓”
声……
自南而来的援军,抽出偃月长刀,高喊着“解甲投刃者不杀”
,向“自己人”
,杀来了。
原本就乱糟糟的阵脚,立时乱得不像话。
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时,整个土木堡已经堕入无间地狱,沦为屠宰场了。
“带我去见王振!”
张辅知道,自己重伤之下不能太耗力气,于是平和了情绪,凝聚了精力。
“请跟我来!”
那锦衣卫不再犹豫。
距离土木堡二十里以外的怀来堡,脱脱不花快要疯了。
带张影舒离开那座山以后,脱脱不花就一头扎进怀来城外的军营大帐,叫了几名亲信,紧急商量攻打也先的方法。
而张影舒则被安排到了怀来县衙后院休息——如果她有心思休息的话。
等是最难挨的,但最难挨的,却不是等。
一个时辰之后,者兰帖木儿回来了,闷着脸,垂着头,如丧考妣。
即将走入军营大帐时,他蓦地见到热锅上蚂蚁般站在外面等消息的张影舒,脸色大变,逃一般闪进大帐。
一见到者兰帖木儿的表情,脱脱不花就隐约猜到什么了,劈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者兰帖木儿向帐门看了一眼,附到脱脱不花耳边,低声说道:“也先抢先一步,没法子了。”
“说清楚!”
脱脱不花紧盯着者兰帖木儿。
者兰帖木儿说不清楚,只好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悉数告之,当说到井源拼尽所有说的俩字“划开”
时,他顿了一顿,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布包,双手捧着交给脱脱不花。
同者兰帖木儿一样,脱脱不花也被井源的举动震撼到了,但他对井源没有感情,是以只有震撼并无伤心。
见到那只小布包,脱脱不花本能地伸出左手,然而手伸到半截,居然硬生生停住了。
“这是什么?”
脱脱不花不敢接。
者兰帖木儿低声道:“从他胃里……取出来的,他们皇帝写给你的……求和书。”
接着,他向脱脱不花讲明了取此求和书的经过。
原来井源遭遇致命一击后,自知不幸,为恐机密外泄,一边发足疾奔,一边趁杀手还未发现,火速掏出怀里那诏书,塞到嘴里吃下。
及至杀手追上依例搜身时,井源身上所有秘密,都被他吃到肚子里去了。
他们问他,他什么都不说,他们给了他一刀子,他头一歪,装死。
杀手在探查到他确实没了气息后,在他身上又补了一刀子,然后扬长而去。
井源因此而得以苟活片刻,并用这苟活的片刻奇迹般让这封诏书通过者兰帖木儿之手,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尽管送去时,一切已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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