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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能不经过李家?”
苏永年冷笑道。
“你母亲便是我的姨娘,乃是从母,你就是我表弟,这是伦理纲常,如何能假。
你便是认得四姨娘,却认不得我母亲?得知三姨娘去世后,我母亲整日哭泣,常常牵挂你的下落,如今更是久哭成疾,你怎舍得不认她?”
王一诚说得声泪俱下,恨不得以头抢地,仿佛苏永年不认他这个表哥就是无视伦理纲常的不仁不孝之人。
“不论李家?”
苏永年看他这般耍泼,也生不出多少恼怒来,实则他心中对远在苏州的那位姨娘并无恨意。
当年从庐州逃荒时娘亲也打算过往苏州去,只是苏州府路途遥远,娘亲拖着那病重的身体,如何能带着自己跋涉如此长途,便是到这徽州府西陵镇也是一路上风餐露宿,还要忍受着凛冽寒风的肆虐,而且最后……
不论是在庐州家中时,还是在逃荒路上,娘亲都喜欢跟自己说姨娘还有舅父小时候的趣事,他也会跟着娘亲笑笑,但他的笑容只是为了不让娘亲伤心。
也许他可以原谅两个姨娘,因为她们一个远嫁,另一个是娘亲在城隍庙时见到的唯一一个亲人,但他绝不能原谅无所作为的李嘉言和李家的其他人,如果原谅他们那就是对娘亲的背叛,尽管他知道娘亲并不希望他满怀恨意的活下去。
“自然不论。”
王一诚收了眼角那不知真情假意的泪水,轻声唤道:“永年表弟。”
“你之前不是还叫我兄台?”
苏永年说的是两人初见面时,王一诚一直以兄台称呼他的事情。
王一诚大汗:“你不是说你当不起么……”
就这样,王一诚在棋社呆了一下午,还顺道结识了杨文远,当杨文远问起王一诚的身份时,苏永年只说是他的远方表哥,王一诚知道他不愿和李家扯上关系,所以也谎称是上次偶遇,一番交谈后才知两人是远方亲戚。
而当王一诚听到杨文远“西陵棋王”
如此好笑的名头时,还连连夸赞,让得杨文远差点把他引为人生第一大知己。
约莫申时时分,雨又歇了,王一诚的伴读童小安来棋社接他回去,王一诚忽想起上次苏永年送他的木雕一事,忙走到苏永年跟前悄悄道:“永年表弟,我在寿宴时将你赠我的黄莺儿当成贺礼送了出去。”
苏永年旋即瞪了他一眼,到头来自己做的木雕还是到了李家人的手上去了。
“现在西陵镇甚至徽州府都有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来时还听坊间在传呢,这该如何是好,不会给你找来麻烦吧?”
王一诚听李嘉言说知行棋社里有位弈坛隐居的老先生,苏永年就是跟着这位老先生学棋,学棋嘛,自然是需要耳根清净的,所以他煞是后悔,心里想着当时还不如悄悄地把黄莺儿献给外祖母,如此也不用引得如此轩然大波。
要是扰了苏永年清净,让他恼怒,又不认自己这个表哥该如何是好?
他却不知,苏永年正因此时愁着呢,眼看带来的银两只够吃喝年余,毕竟是在镇上最好阳泉酒家,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是没了银子可啥都买不了,不说旁的,就是每晚在后面荒山看书所需的蜡烛也不是白捡来的。
贵着呢!
虽说安庆老家地底下还藏着些钱,但如今也没有空闲回去,那些钱还是留着日后走投无路时在用吧,现在还得想着如何开源,便是将溪上斋的那些木雕成品卖个好价钱。
正好王一诚送来件大礼,也不骂他将黄莺儿作为贺礼的事了,只幽幽开口道:“我在溪下承谷街开了间卖木雕的商铺……”
王一诚听他居然开了间商铺,一时反应不过来,疑问道:“你学围棋不需要静心么?哪有时间做什么生意?”
“连饭都没得吃了,静心给谁看。”
王一诚悻悻,心想他说的也在理,而且那样的话还等于自己帮了他一道,不仅不需要愧疚,说不定还能向表弟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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