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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太妃当然先看方婉,方婉穿着大红遍地锦金线海棠衫裙,用八宝璎珞项圈儿,戴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红宝石莲花宝钗,莲子大的珍珠垂在脸畔,雪肤玉貌,双眼明亮,单说容貌,倒确实比京城里众多贵女都要略胜一筹。
这衣服和首饰,看起来与她的身份略有不符,方婉有一点不惯的样子,袁太妃目光如炬,先前方婉行礼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方婉会不由自主的去拉一拉裙子,扶一下步摇,像是第一次穿戴这样贵重的东西。
而且首饰确实是今年京城里流行的款式,袁太妃立刻就明白了,这必定是进京之后,自己儿子给的东西,儿子竟然连这些都虑到了,可见是真的对这个身份低微的姑娘十分倾心。
不过也难怪,袁太妃就是以自己挑剔的眼光,也觉得这个姑娘确实生的动人,仿若有一层莹光一般,她旁边的妹妹也是个美人儿,可任是谁也都会第一眼先看到方婉。
只是这家世也确实差了,看她得了这些东西,如获至宝般就带了这么些出来,可见这是第一次得了这样大的富贵,大约也是生怕被人议论出身低了,才这样注意。
出身贵重,又在宫里二十余年的袁太妃,目光如炬的对方婉有了第一个印象:这是一个恨不得立刻摒弃自己原本的身份地位,指望凭着自己的美貌和运气,攀上大富贵的姑娘。
袁太妃不动声色的品评着,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待方家三人行礼请安之后,就吩咐赐座,上茶,一边就笑道:“前日我打发了人去齐郡王府赏东西给颜侧妃,才知道你们要上京来,就十分欢喜。
大爷办事就是周到,不过,就是齐郡王不封赏,我大约也要请你们进京呢。”
方婉也不等方大太太说话,就笑道:“太妃娘娘的意思,可是因为景王殿下?说起来我们家也当不起,在进京之前,我们其实也不知道那是景王殿下呢。”
这话袁太妃哪里肯信,方婉托词不认得,越发这样着急撇清她这攀富贵的行径,越发显得刻意,袁太妃却是不揭穿这个,笑道:“可见方四姑娘是常与人为善的了。”
这样说了几句话,既然是因着献药方的缘故,袁太妃当然也要说一说这件事,状似无意的笑问道:“你们远在锦城,倒是惦记着齐郡王府的颜侧妃,可见孝心了。”
方大太太压根不太清楚这件事,方婉便颇为邀功的说:“原也不知道的,不过是景王殿下闲谈中提了一回,我便留了心,托人打听了一回,想着虽不敢说这药方一定有用,可若是真有用了,那岂不是一件好事?到底是大殿下,就是景王殿下不缺那些个,可皇上岂有不赏殿下的?”
袁太妃目光中闪了一闪,方婉还羞涩一笑:“倒没有想到别的。”
“你是个好的。”
袁太妃点头赞道:“这样肯替他着想,也怪道……”
袁太妃这话没说话,颇有一点吊方婉上钩的味道,方婉果然就红了脸,细声细气的道:“不敢当太妃娘娘夸赞。”
方莹在一边目瞪口呆,眼见得四姐姐就这样跟袁太妃相谈甚欢,感觉好像四姐姐眼见得就要嫁给景王殿下了。
四姐姐这是被调包了吗?怎么跟平日的四姐姐不像一个人似的。
袁太妃顺势跟方婉谈起了几个皇子,各处高门宅第,自是说不尽的富贵繁华景象,方婉听的自然是两眼闪闪发光,好似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能以景王殿下的人的身份,也去交际一番。
方家三人在长春宫坐了有一个多时辰,聊的宾主尽兴,袁太妃还赏了她们三人在偏殿用了午饭,这才让人送出宫去,方大太太和方莹一则胆子小,在这样皇权君威的威势面前不知怎么说话,二则方婉胆子过于大,什么都敢说,她们也捞不到说话的机会,还是袁太妃玲珑,偶尔点着名问一两句,才不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了车,方婉好像脱了面具一般,靠在马车壁上一言不发了。
袁太妃却在长春宫里,笑着点头叹道:“倒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怪道重儿心悦她。”
她的心腹宫女蕙兰在一边伺候,自是全程都看得清楚:“这姑娘……”
她简直都不好说了,这姑娘对权势富贵的热衷,根本就掩饰不住,除了容貌确实艳压群芳,其他方面根本就不适合景王殿下,她好一会儿才只能挑最中性的词儿来说:“也未免太大胆了些。”
“这有什么不好?”
袁太妃笑:“重儿以前见的人,倒是胆子都太小了点。”
她的嘴角噙着笑,蕙兰伺候得她久了,自也分得清娘娘这什么时候是真喜欢,什么时候是装喜欢。
这个时候,太妃娘娘这明显的是真喜欢啊!
袁太妃想了一想,吩咐蕙兰:“你去跟你朱兰姐姐说一声,那日给方四姑娘裁的衣服,先缓一缓不要送去,待都做得了一齐送去罢。”
蕙兰就觉得有点诧异了,太妃娘娘刚才明显是喜欢的,她虽然看不出这位姑娘哪里好,但显然是讨到了太妃娘娘欢心的,可为什么太妃娘娘又是这样的吩咐呢?
接着,袁太妃又吩咐:“后日是燕王府老太妃的寿辰,你问一问,可有没有帖子给方四姑娘,若是没有,你就把我这边预备的寿礼送到那边去,说是我吩咐的,我不好出宫饮宴,请方四姑娘替我去送礼。”
蕙兰就更听不懂了,可见袁太妃那样运筹帷幄,又得意欢喜的样子,她也不敢多问,记下了这两样差使,就去办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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