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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掌心轻轻揉了揉她的脸颊,“不多久朝廷应该就会给你我赐婚……我想,你要有心理准备。”
“赐婚?”
维桑一愣,脱口问道,“朝廷为什么要赐婚?”
江载初深深看着她,心中虽然无奈,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这一战川洮伤亡太大,加上你兄长又战死……朝廷为了缓和关系,便只能令两地联姻。
最合适的对象,就是我和你。”
月光从窗棂外落进来,她看着他轮廓隽然的侧脸,那双狭长明亮的眼睛正带着难掩的忐忑望向自己——明知不该冲着他发脾气,可是维桑还是难以控制地,气得浑身发抖。
“皇帝那么昏庸,死了我们这么多人,如今他想出的补偿法子就是‘恩赐’我们这些贱民可以和他的家族联姻?”
江载初没有说话,只是将唇抿成了一丝绷紧的直线,牢牢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维桑与他对视了良久,那腔愤怒渐渐的湮灭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无力,眼泪一滴滴的,仿佛珠子一般,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对不起,我想娶你,本事再单纯不过的事,却不得不让这件婚事变得这样复杂……”
她打断了他:“我爹呢?我爹怎么说?”
“侯爷已经答应了。”
真的能嫁给他了,不用担心父亲的阻力,可是不知为什么,那种喜悦感却渐渐淡漠了,只留下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奈。
“好,我嫁。”
她侧过身子,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脖颈,慢慢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上边,又重复了一遍,“江载初,我嫁给你。”
上元节原本是维桑一年中最爱的节日,以往的每一年,她都能得到父亲的允许,光明正大地去城里看灯会。
好几个月前,她便向江载初和景云描述过锦州灯会的繁华盛景,可那个时候,自己绝对不会想到,真正过上了这个节日,却是这样一番惨淡的情景。
刚刚料理了韩维巳的丧事,皇帝册封世孙韩东澜为下任洮侯。
此外,明里暗里,朝廷已经放出了风声,皇室将和川洮联姻,尽管圣旨未到,嘉卉郡主的婚事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侯府上下,却并无一丝喜悦。
府内洮侯与世子妃皆病重,府外朝廷税赋不改,这一次的联姻更像是皇帝急着缓和关系,但凡是明眼人,只怕都会觉得此举甚是敷衍,并无多少诚意可言。
转运使府中,景云正与宁王对弈,已落了数十子,再差两三步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却见宁王拂袖站了起来,意兴阑珊道:“不下了。”
“殿下,去找郡主看灯会吧?”
景云想了想,建议道。
“她哪有心思看灯会?”
江载初摇了摇头,看了看窗外的已变得墨兰的天色,忽然想到每年这个时候,京城已经满天烟火,若万花绽开,若是有那样一日,能带着维桑去看一看,想必她会喜欢。
“我看您这一日都坐立不安,是出了什么事么?”
景云小心翼翼问道。
江载初只是摇了摇头,今日天气格外严寒,屋内虽烧得暖和,他还是松松披着一件黑色狐裘,头发亦慵懒得没有扎起来,时不时望向屋外,仿佛在等待什么。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侍卫声音低低道:“殿下,信使来了。”
江载初霍然站起,肩上狐裘滑落在地上也毫无知觉,只道:“快带我去见。”
景云颇不明所以地跟着,却见外堂上端坐的中年男子白净无须,一身宝蓝色尊贵锦袍,腰间缀着一块白玉,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王公公。”
江载初笑着迎上去。
那人站了起来,躬身便要跪下行礼,却被江载初一把托住,笑道:“公公远道而来,又何须多礼?”
王祜原是先帝身边的掌印太监,因谨慎小心,又恪守本分,得到两朝皇帝的信任,此次他是带着圣旨前来,江载初丝毫不敢怠慢。
“本座可是带着宁王的好消息来的。”
王公公笑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洮侯府吧?”
“公公不先吃些东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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