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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宁低头,画完了屋子外面,她开始设计屋子里面。
堂屋是用来招待外面来人的,无论是四阿哥,还是宋格格、李格格来到这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堂屋。
有的人对堂屋很重视,因为这是给别人的第一印象,不过武宁觉得现在的布置就挺好的,简洁大方又明亮敞快。
堂屋,她没想改动。
倒是进来的东厢房和西厢房要好好地调整一下:西厢房被武宁当成是书房和活动室,她一直觉得光线问题是个硬伤——究其原因,是因为靠墙的一排书柜挡住了原本应该充足的光线,那书柜中有几个是固定死的,除非拆了,否则不能移动位置。
武宁在画纸上注明了,要把书柜给拆了,重新布置。
东厢房是武宁的寝室,也是四阿哥来的时候通常进来的地方。
一进门挑起帘子对着的就是一个多宝柜子,对于这个柜子,武宁一直觉得是个鸡肋——寝室里用不到,书房里却又缺这么一个柜子,她在画纸上画了箭头,标志着要把这个柜子挪到书房去,又写了:“照此样再做一个”
,书房不够用。
寝室里床铺的摆放位置,武宁也不太喜欢——离着窗户太近,有时候半夜醒过来,明晃晃的月光一照,反倒将人的睡意减去了几分,她想着往里面挪一些。
虽然身为庶福晋,然而院子里的的大件摆设都是当初布置好的,想要挪移并不是那么随意,武宁借着这机会想把自己的居处彻底变个样,好好翻个身,于是又在那画纸上唠唠叨叨地加了不少话语,末了,看着清明把画卷卷起来,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可惜自己不能全盘推倒,重新设计。
她这里忙着想翻整自己的院子,福晋那里也没闲着,府里修葺是件大事,上上下下都得顾着,福晋自从年夜宴上得了四爷夸奖,最近是越发地腰也直了,腿也利索了,精神也好了,一心想忙出个漂亮成绩给自家爷看,正埋头翻着图纸,忽然书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路宫女都没拦住。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福晋,格格要生了!
见……见红了!”
。
福晋因着上次被宋格格的“疑似滑胎”
吓过,这一次倒不似上一次那么慌乱,她先是吩咐着陈德诺去找四爷,又让人去请太医,带了身边两个嬷嬷便往宋格格那里去,朔雪因着未经人事,福晋倒让她便留下来,将那桌案上图纸整理清楚。
宋格格躺在床上,满脸都是汗——最痛苦的时刻还没到来,她因着等待反而愈加恐惧,然而因着四阿哥不在,她咬着嘴唇,不吭一声。
听着身边有经验的嬷嬷的话,尽量地保持着体力,以免一会儿反而没了力气,该用劲的时候用不上。
嬷嬷说,女人家生孩子,疼上一天两天是常有的事情呢!
嬷嬷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宋格格窄窄的胯部,心里有数:这位主子怕是要遭些罪了。
果然。
宋格格就算再有毅力,生产前的疼痛也是正常人无法忍受的,她很快便痛苦地叫了出声,慢慢地,那声音变成了哀嚎,嬷嬷找了毛巾卷儿给她咬着,刚递上去,宋格格便紧紧咬住,在嬷嬷手指上都留下了两排白生生的牙齿印子。
她是头胎,平时又爱静坐,不大走动,因着希望生个大胖小子,孕期里是来者不拒,比平日里吃得分外多,这几样加起来,想要顺顺利利地生产,恐怕只能向菩萨去烧高香了。
太医赶来了,用尽了手段,宋格格依旧没有多少好转。
在帝王家,母亲的死与孩子的生已经习惯性地被论为一谈,太医对于这样的生离死别见得多了,虽是医者父母心,也多少有些麻木了。
宋格格身下的单衣已经湿透,汗淋淋地贴在身上,她两眼翻白地看着屋顶,两只脚无意识地在被子里乱蹬,到了最后,成了个抽搐的模样。
意识清醒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该用劲的,也乱乱哄哄地听见身边一堆人都在喊她用劲,然而疼痛便如海上的巨涛风浪,将她这只小船悠悠打入谷底,再难浮起。
她的疼痛是肉身的,精神反而在半空中浮起,迷迷忽忽看着一屋血色,不知将向何去。
闹到夜里二更天,宋格格的眼珠子已经开始往上翻,大口地咽气,五指蜷曲着,只是往空中抓着。
有小宫女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被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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