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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芳先是愣愣地听着,忽然想起自己的职责来,赶紧掏出一支笔,就着桌角认真地记录着。
“随后,我们登报声明,就说应大部分股东强烈要求,银行的财产暂时由股东会接管。
不管是什么名目的提款,哪怕是zheng府提用,也要照章办事。
这不单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政策,等熬过这一场风波,暂行章程要完善为正式章程。
唯有如此,才能确保银行无论经历什么风浪,都保持中立稳定。”
话刚说完,门外就有人敲着门道:“孙老,王总裁请您去一趟会议室。”
宋玉芳与孙阜堂对视了一眼,她略想了想,不急不缓地向外问道:“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人或者是因为不好启齿,或者是惊讶于这个女声,总之过了好半天才道:“是特派员的意思,具体事宜还是请孙老过去谈吧。”
“知道了。”
这一次,孙阜堂抢在前头答了话。
他站起来,拿手指梳了梳嘴上那两撇花白的胡子,笑道,“小宋,要劳驾你陪我走一趟了。”
“职责所在。”
宋玉芳说着便欠了欠身,机灵地递过那根靠在桌旁的手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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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去了会议室。
孙阜堂并不打算对特派员做出丝毫的妥协,更不奢望zheng府层面会有任何的体谅。
未进门时,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操着山东口音在嚷着他的道理:“上海分行那个叫什么韩章的经理,自视过高得很呐,区区一个分行经理都敢直接对抗政令了!
他把zheng府放在哪里,又把大总统放在哪里?”
从说话内容和语气判断,宋玉芳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特派员周禀生了。
位居高位,又是这样颐指气使的态度,真是非常难缠了。
尤其是从方才读的那封信来看,周禀生在白天尚还算克制,只表现得像个说客,这时候却很凶悍。
必然是碰壁太多,露出真面目来了。
看来,今天这一仗是不好打了。
会议室的门从两边打开,孙阜堂拄着杖在门口站了站,才缓缓向里走去。
诚如何舜清所料,眼下的局势正可用千钧一发来形容,不担重责的或许还有闲心关心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越往前排走,越没有人顾及孙阜堂身后的那张陌生面孔。
这些人见宋玉芳穿的那样朴素,料着不过是孙阜堂年事已高抵不住重压,便从宅邸叫来了一个伺候下人罢了。
宋玉芳抻着脖子向里看,会议桌的首位站着一位大汉,高高的个头,厚厚的胸膛。
身上穿的是,簇新的黑色长袍配蓝色对襟马褂,两只眼睛小小的,却很聚光,望着谁谁就不免心头一跳。
他看起来神色激动,脖子上青筋暴突,似乎刚发完火。
无疑,方才在门口听到的质问,就是出自他之口。
至于中行的总裁王士仓,他的相片近来频频地登上报纸头条,宋玉芳自然认得周禀生右手边的那一位便是。
对于银行里纷繁复杂的关系,王士仓心里很是明白。
自古都说官商不分家,但是孙阜堂和他背后的那些所谓开明人士,动这个分家的念头,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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