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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悠悠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不大,但布置雅致,显露出主人高尚的品位。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粉紫色的帐幔。
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弧度,似大海上的波浪,似丰收时田野的麦浪,似风吹过夏日的竹园的叶子飞舞。
她不适地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显得单薄无比。
莫家本来便是做着丝绸布料生意,莫言当然精通于此,她知道,那些被褥都是上好的料子做的,用的是最好的手工,只是此刻自己身体虚弱至此,怎么睡都无法感到舒服。
她微微转头,发现外面已然是蟾宫高挂,月光似水银的洒落满地,给地上铺了一层耀眼的地毯。
莹白的月光从窗格子透进来,洒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那桌椅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细腻温婉的感觉,造型却是大胆新奇,处处透出新意,比一般的华美繁复的样子又大来不相同,想来不是一般工匠能做出来的手笔。
靠近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并蒂莲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主人内心的多愁善感。
竹窗上所挂着的是紫色薄纱,随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而飘动,使得洒在地上的月光也变得灵动了起来。
她努力地支撑身体,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新的衣衫,头发也飘散着洗后的芬芳,此刻正柔柔地披散在她后背,想来时她晕倒之后侍女们来为她沐浴更衣了。
身上的衣衫白胜雪,剪裁讲究,用的是上用的绫罗,穿着舒适又飘逸,想来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莫言用略微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身上的衣衫,像是抚摸以为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手上的茧却不小心勾出了一丝线头。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感概万千,曾经,她也是这样锦衣玉食金奴银婢地生活着,曾经,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俏小姐,但是,一切都在一场灾难之后化为灰烬。
在神医老头那里的那些日子里,她经历了另一种生活。
她体验了劳动的辛苦,明白了生活的不易,却也感受了自己动手创造生活的喜悦,只是她没注意到岁月早已在她白嫩滑腻的小手上悄悄留下记号。
曾经,她的手指似青葱般嫩白,寸许长的指甲用凤仙花汁染成美丽的颜色,行动间似一只蝴蝶飞舞。
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就算再次穿上这华美的衣衫,衣衫包裹下的那颗心灵,却早已伤痕累累。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桌上的蜡烛偶尔发出哔啵的声音,她起身穿上放在脚踏上的那双蜀锦面玉底的鞋子,刚好合适的长度,倒像是照着她的脚做的。
鞋底里想必是放了上好的香料,走起路来步步生香。
房间用一架屏风隔开,那屏风精美极了,真真是
“何处一屏风,分明怀素踪。
虽多尘色染,犹见墨痕浓。
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
若教临水畔,字字恐成龙。”
转过那架屏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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