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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告吹了,还有没有下次真说不准。
宫里漂亮女人多,万岁爷龙床上也不缺美人。
再说国事繁忙,兴许一转脚就忘到脖子后头去了。
锦书还是不咸不淡的清水脸子,李玉贵彻底服了,对她再没什么指望了。
远远招了招手把顺子叫来,努努嘴道:“万岁爷发话了,让把锦书原样送回去,你去打发陈六他们备轿吧!”
顺子道:“刘全闹肚子,解大溲去了,我和陈六抬吧!”
李玉贵想想也行,顺子和她有交情,也许能开导开导她,葫芦点了头道:“这会儿正到了万岁爷用小食的时候,估摸也没你什么差事,那你就去吧,早去早回。”
顺子嗻了一声,把锦书安顿在廊檐下,自己上听差房里找人去了。
“二人抬”
还从原路返回,因着有陈六在,顺子有话也不方便直说,把锦书送回榻榻里的路上嘱咐,“别叫人知道你今儿见了万岁爷了,既然什么事儿也没有,就当做了个梦,全忘了才好。”
锦书点头道:“我明白,可宫里人多,难保别人不知道。
就怕传到太皇太后耳朵里,要是问起,我可怎么回话呢?”
顺子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太皇太后问起就说万岁爷叫你过去问话,没别的事儿。
你啊,真是个倔脾气!
有高枝不攀,非在慈宁宫当这种戳脚子的碎催,何苦来!
明儿迎财神,宫里的太妃和小主们要聚在一块儿热闹,又该听戏了。
你在慈宁宫时候不长,还没尝着味儿,苓子她们一提听戏就浑身打哆嗦。
大庭广众下站着,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伺候是小事,站规矩难,你就看着吧,有你腰酸背痛的时候。”
主子最高兴的事,通常是奴才们最受累的差使。
可又有什么办法,既然是奴才,就得守好本分。
主子高兴你就跟着笑,有眼泪往肚子里咽,谁都是这样。
顺子想了想,出了个主意,“我瞧你明儿接着告假吧,就说没好利索,得再养上一天。”
锦书摇了摇头,“那也太缺德了,是我的差事告了假,叫谁替我?谁也不愿意在那儿站上几个时辰,人心都一样,我自己该当的,不麻烦别人。”
顺子在前头抬轿子回不了头,心里只顾叹,死心眼子,犟得没边儿!
不过倒是个实在人,不占人便宜,干不出眼里没师傅的事儿。
这回要细论起来,倒还挺佩服她。
吃了那么多的苦,腰杆子还是挺得直直的。
人说英雄不为三斗米折腰,她还真是这么回事。
人在屋檐下,低头是难免的,可她有原则,恨就是恨,不因为人家给点小恩小惠就忘了自己姓什么,该怎么还是怎么。
话说回来,谁家也没被灭过门,她心里的苦谁能知道?不过是闲人看大戏的眼光,拿嘴说别人不累,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里头的滋味。
爹娘自尽了,兄弟死绝了,就剩自己一个人,还稀图什么?
顺子嘴角往下直耷拉,锦书后半辈子堪忧。
困在宫里出不去,又不肯和皇帝扯在一起,再过个三五年就成老姑娘了。
慈宁宫里待不了一生一世,撑死了等太皇太后殡天,然后再送回掖庭去,像那些老嬷嬷一样在永巷里默默活着。
等“老了”
,上内务府领八块板,求个黄土不盖脸,也就完了。
迎面一阵风吹过来,鼻子呛得直发酸,顺子想起了家里的爹娘。
他们老家那片是个低洼地带,十年九涝,朝廷拨款拨粮,又是治水又是赈灾,却是怎么治都治不好。
一到夏天子牙河里的水都往岸上跑,淹地淹庄稼不算还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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