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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到槛墙根儿,就有个人高马大的精奇嬷嬷迎出来,鸡丁儿道:“单嬷嬷,这是毓庆宫谨主子。
梅主子说请您老行个方便,让谨主子进去看看宝小主儿。”
那精奇嬷嬷直愣愣看着锦书,口中兀自喃喃,“我的乖乖,这要不说,分明就是姐俩呀!”
锦书笑了笑道:“我是奉了太皇太后懿旨来的,给嬷嬷添麻烦了。”
说着给蝈蝈儿使眼色。
蝈蝈儿上前往她手里塞了锭银子,“嬷嬷,这是主子赏您的,让您老买酒吃。
谨主子和宝小主儿交好,往后仰仗您多照应。”
精奇嬷嬷在这院儿当差没油水,早寡得能吃人了,如今拿人的手短,况且这位大名如雷贯耳,也轻慢不得,便诺诺道:“真真罪过,叫谨主子破费了。
主子只管进去,奴才吩咐人备茶去。”
锦书回身对蝈蝈儿道:“让苏拉把食盒抬进来,你上另两个院儿把东西分了,别叫人背后说咱们不知礼儿。”
蝈蝈儿小声道:“主子也忒周到,她们算哪个牌名上的人?理那些个咸的淡的干什么!”
锦书笑着推她,“让你去你就去,再啰嗦,仔细掐嘴了!”
看蝈蝈儿鼓着腮帮子走远了,这才转身进古鉴斋。
宝楹可怜见儿的,穿着半旧的坎肩坐在窗下绣花,别人用西洋小银剪,她用的是铁匠铺子里打出来的老式剪子,既憨蠢又笨重。
想是吃口不好,比上回见还清减些,脸上微发黄,眼睛也失了神采。
转头看见她,愣了愣道:“你怎么来了?”
锦书勉强笑了笑,也不论她嫌不嫌,顶风地坐到她炕头上,“我一直惦记你,来
瞧瞧你。”
宝楹嘴角浮起一抹嘲讽,“我有什么好瞧的,你来瞧瞧我有多狼狈?”
锦书被她一呲达喉头发哽,调过脸去道:“你别这么说,我心里不好受。”
宝楹上下打量她,哼道:“太子爷的算盘白打了,值什么呢?兜了一大圈,还是这定数罢了。”
锦书涩涩的,低头道:“难为你了,都是我害的你,我给你赔罪。
回去我见着万岁爷就求他下旨撤了圈禁,你这么憋着会憋出病的,往后我常来瞧你。”
宝楹别过了脸,“猫哭耗子,谁要你来瞧。”
锦书也不恼,觍脸问:“你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
宝楹瞥她一眼,“怎么,你害我没害够,还惦记上我家里人了?”
“不是。”
锦书料想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你横,她比你更横。
你要是赖皮,死介掰咧的,她也拿你没辙。
于是黏糊糊的挨得更近些,笑道,“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缘,个个儿瞧咱们都说长得像,都说姐俩似的。
我在想,上辈子咱俩一定是一家子。
你也知道,我家里没剩下什么人,挺想要个姐妹,有心里话的时候好有人说道说道。
要不咱们拜把子认姐妹吧,好不好?”
宝楹惊愕的撂下手里的针线,“你把我害成这样,我还和你拜把子?我怎么那么贱哪!”
锦书窒了窒,方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是诚心想结交你的,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原谅?说得倒简单!
和她说不清,也懒得说。
宝楹转过去,弹了弹绣底儿,照旧绣她的喜鹊登枝。
锦书跟狗皮膏药似的越过她肩头探看,她的绣工不赖,一针一线滴水不漏。
只是喜鹊绣了大半个,翅膀尖儿上的膀花却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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