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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圣眷多隆厚,皇后以外,就算是皇贵妃,也不能和皇帝称夫妻。
连皇后在皇帝面前都要自称“奴才”
,何况是妃嫔!
皇帝这样说把皇后置于何地呢?
塔嬷嬷和太皇太后面面相觑,又去看锦书的反应,她站起来蹲肃,“奴才不敢。”
皇帝的嘴角微沉,别开脸去瞧月洞窗前鸟架子上的鹦鹉。
那鸟儿脚上扣着纤细的锁链,抓着鎏金的竿子上下翻腾,自得其乐。
太皇太后这鹦哥养得有时候了,习惯了束缚的日子,忘了天有多广阔,也忘了外头的山水缱绻,这方窗台就是它的全部,不也照样活得有滋有味吗?
皇帝只有自我安慰,她这样的人硬碰硬是不成的,就像鹰,逮着了得熬上几宿,熬光了戾气和抱负,往后就好了,就愿意乖乖立在人肩头言听计从了。
太皇太后无奈地叹息,“皇帝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姑且就借锦丫头几天,等下头的人调理好了,再把她还给你。”
皇帝笑了笑,“皇祖母言重了,您把她留下是咱们的造化,您再这么说,倒叫孙儿惭愧了。”
听听这话里话外的,一口一个“夫妻”
,一口一个“咱们”
,当真是好得没了边儿。
皇帝掏心挖肺的,这头却不怎么领情儿,照旧是一副半冷不热的脸子,太皇太后也觉得不好受,于是岔开了话题道:“我听说太子往湖广查军饷的事儿去了?这一路道儿远,你可派了禁军护送?”
皇帝面上不动声色,回道:“请皇祖母放心,他自有亲军护着,况且他也大了,往后常有要出京畿的差使,皇祖母不必太过操心。”
太皇太后不好多说什么,皇帝为着锦书,和太子生了嫌隙,这趟又闹出这样的动静来,好在太子办差去了,否则必然又是一场风波。
正坐着无言,门上的宫女来回禀,“老祖宗,瑶妗县主来给老祖宗请安了。”
锦书忙到皇帝下手站定,琢磨着这位县主大概就是端郡王家的小姐,皇帝钦点的太子妃吧!
上回在坤宁宫破五宴上见过一回,长得什么样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有股子孤高的劲儿,很有些母仪天下的派头。
太皇太后直起了身子,抚掌道:“来得正好,我这儿有两匹江宁新上贡的云缎,本想打发人送她府上去呢,她倒来了。
快请进来,皇帝也见见,到了年下就是一家子了,你可当上公爹了。”
皇帝听了公爹这个词,脸都有些发绿,草草唔了声再不吭气儿了,只转过眼探究地看锦书。
她会是个什么神色?原本该当是她的位置,如今被人给占了,她是不是恨得牙根痒痒呢?
锦书垂眼静静站着,一会儿正殿门前环佩叮当,只听春荣引着道儿说:“县主仔细脚下,老祖宗在暖阁里头呢!”
便领了人进了偏殿,转过槛窗蹲了个安道,“回太皇太后、万岁爷,瑶妗县主来了。”
一双凤头履踏进了视野,鞋头饰珊瑚珠,鞋帮子上是及地的穗子,一挪步,婀娜娉婷。
锦书抬头看了过去,那女孩儿穿着月白缎袍,青缎掐牙背心,颈子上套着金累丝攒珠项圈,眉眼儿长得讨喜,不算顶美,却也清秀可人。
冲着宝座上的人盈盈跪下去,磕了头道:“奴才给太皇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
太皇太后点点头,“起喀吧!”
指了指锦书道:“你也见见,这是毓庆宫的谨嫔。”
瑶妗应是,起身打量锦书,觉得天底下可能没有再比她齐整的人物了!
她戴着镂金八云,三行三就的串珠金约,身上是湖色缎绣菊花纹袷衣,领上镶着白玉琢蝉扣,那皮肤通透无瑕,竟和玉扣是一样的颜色!
美则美矣,只是气色不太好,微有些瘦弱。
下巴尖尖的,模样儿却极娴静端庄。
在皇帝身侧婷婷站着,这两人放到一处,简直像画儿一般圆满。
瑶妗边琢磨着在哪儿见过她,一面收回视线蹲了个福,“给谨主子请安。”
锦书侧身避了避,浅笑道:“县主有礼了。”
太皇太后看重孙媳妇儿,越看越欢喜,拉了坐在身边问长问短。
皇帝见过了人,也不耐烦听她们拉家常,便起身道:“皇祖母,孙儿还有几个小臣要见,就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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