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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是有天大的要紧事要启奏万岁爷。”
皇帝本就没有倦意,听了这话便支起了身子,料想他必有锦书的事要回禀,也不恼,倚着床架子问:“什么要紧事,说吧。”
李玉贵道是,爬起来边翻箭袖边道:“万岁爷上回颁了旨要巡视西山、通州、丰台三营的,奴才想请万岁爷个示下,几日能打个来回。”
皇帝颇意外地看着他,暗道这奴才生了熊心豹子胆了,敢问起他的行程来!
皇帝出巡随扈众多,全城官道要预备行围,九城戒严。
仪仗銮驾开拔,晚间还要沿途扎营驻跸,那三个地方都巡上一圈,恐怕要十来天的光景。
李玉贵见皇帝面色不豫,心头悚然一惊,腰更往下躬了,颤着嗓子叫了声,“主子……”
皇帝冷笑起来,“朕是待你太宽厚了,纵得你没了边。
你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性子要是不改,朕迟早命人绞了你的舌头。”
直把李玉贵吓得背心里的衣裳湿了个透,磕磕巴巴道:“奴才是怕这一说得罪了别的主子,回头要了奴才的命,奴才就再也不能在万岁爷跟前伺候了。”
皇帝一听便纳闷起来。
看李玉贵那畏畏缩缩的样儿,不由急火攻心,抓着案头的白玉比目磬脱手就砸过去,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磬的玉质极薄,往游龙柱上一碰,立刻就四散开去,溅得满地玉碎。
皇帝咬了咬牙,“自己上内务府领二十板子去。”
都到这份上了,想套皇帝一句维护的话是不能够了,再卖乖,真得腚上受罪了。
李玉贵忙膝行了几步,“主子您消消火,奴才这就原原本本告诉您。”
于是一句不拉地把得来的消息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全倒给了皇帝。
皇帝的脸色很吓人,语气却很平静,“这是谁的主意?是皇后还是太后?”
李总管掂量了一番,说谁好呢?太后是万岁爷的生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说皇后?皇后和他十几年的夫妻,早就是至亲的人了,这样算来哪个都不能得罪。
于是他决定装糊涂,“奴才也是听旁人风传,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底细,只一味地急着给主子报信儿了,也没打听清楚,请万岁爷恕罪。”
皇帝抿着嘴不言语,过了老半天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鸽子刘?他是个什么东西!
你去……”
去干什么没往下说,李玉贵是人精,揣摩主子的心思是行家里手,只这一句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登科算是完了,这倒霉催的点儿背,就因为长得缺人味儿,还有那么点不上台面,不明不白的给惦记上了,糊里糊涂就送了小命。
万岁爷真厉害,这招釜底抽薪用得妙!
法办了刘太监,太后和皇后自然会得着信儿,这么一来存了顾忌,轻易也不好怎么样。
皇上是杀鸡给猴看呢,一来不伤了太后和皇后的体面,二来表明了态度,一个不起眼的奴才,死了就死了,谁让他走霉运,被那二位主子点中了!
“你打发人去办吧。”
皇帝挥了挥手,只顾半躺着发怔。
李玉贵打千儿应个嗻,示意人进屋子悄悄打扫那一地的碎屑,自己脚下麻溜的上内务府传话去。
上谕发得了,照旧回殿里侍候着。
他回来时皇帝往里侧着身,已经睡下了,只不过极不安稳,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折腾。
李玉贵暗咂了咂嘴,这丫头,真了得!
崔这回是办对事了,这干闺女认得好啊,将来指不定有多大的出息呢!
万岁爷看锦书的脸子,对崔这个干老丈人高瞧一眼,嘿,那就发迹了!
至于太子那头,他是不看好的。
虽说跟了太子,将来也许位份晋得更高,可皇帝尚年轻,要等到太子当政,那黄花菜都得凉了。
最重要的是等不起啊,崔五六十的年纪了,太子少说也得再过三十年才能登大宝,到时候崔八九十了,还在不在都不知道呢!
所以要抓紧了眼前把那孩子推上去才成。
李玉贵边犯着春睏边盘算,突闻帐内有窸窸窣窣衾被翻动的声音,他一惊忙回了神,打眼一看是皇帝坐了起来,冷着脸,皱着眉头,老大不痛快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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