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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放在哪里我都觉得不安全,只有在我身边最妥当。
所以她说要随扈,我嘴上说不成,其实心里是很欢喜的。”
他摆了摆手,“罢了,不说那些。
你去料理罗刹使臣吧,要恩威并施,别丢了我大英的体面。”
“那不能。”
庄亲王咧嘴笑道,“那蛮子不知哪里学来的一车好话,说博格达汗‘垂拱九重、俯治天下、威加四海、气盖寰宇’,是天下最雄壮的大皇帝。
我听着这些溢美之辞从那张阔嘴里蹦出来,就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他口吐莲花,比我能耐,回头还真要会会他去。”
说着扎地一跪,起身趋西去了。
清溪书屋是皇帝的寝宫,正殿屋后是导和堂,西面有藻恩楼,内间过穿堂是照回馆。
书屋一周松竹成林,三伏里遮天蔽日,下头是湖风,前面倒厦门大开着,坐在屋里凉风习习,半点暑意也没有。
皇帝到殿外,摆了摆手不叫守门太监通报,自己进了垂花门往后殿里去。
照回馆的南墙根下供了架山水围屏,屏风后是张紫檀大榻,琉璃盏的光亮透过云母石镂空的雕纹映照过来。
锦书正和春桃坐在大榻上玩翻绳儿交,纤细如玉的手指左勾右挑,一会儿翻出个渔网,一会儿又是个鸡爪儿。
渐渐翻得出彩了,八根红绒线攒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结,竟是个二龙戏珠的花式。
轮着春桃解交,不知怎么来回倒腾,手勾口咬的,一不留神八股红绳拧成了两股,中间松垮垮的耷拉下来,已经是散交了。
“你输了。”
锦书端着茶盅抿口茶,盅口挡在嘴唇前,不动声色的窃笑起来。
春桃大约是输了好几局,脸上不是颜色。
气呼呼看着锦书道:“我不依!
明明是你偷着松了一根手指,别打量我不知道。
亏你是个主子,坑我们做奴才的,也不怕臊!”
锦书扬着眉毛,满脸的得意洋洋,“我不嫌臊,明明你技不如人,还说我耍赖!
我当年在掖庭是出了名的绳儿交祖宗,哪里用得上那下三滥手段!”
春桃到底还小,输了就认真计较起来,哭哭啼啼的掩着脸嘀咕,“赖子!
别以为做主子的就能这么的,我要在园子里喊一圈,破了你绳儿交祖宗的名头,叫你往后找不着人陪着玩!”
锦书一看她哭就讪讪的,直起身子给她擦眼泪,边擦边讨饶,“好好,我管你叫祖宗成不成?哭什么?仔细万岁爷知道了把你倒挂着泡到水缸里去!
大内也好,园子里也好,是你能随便哭的地方吗?要喜兴儿的,乐呵呵的,知不知道?”
春桃噘着嘴道:“你仗势欺人,就会拿万岁爷来吓吓我!
万岁爷不也得讲理吗!”
锦书靦着脸笑道:“那是那是!
要不你告御状,咱们回头请天子断案,成不成?”
春桃乜了她一眼,“万岁爷向着谁,这不是明摆的?胳膊折在袖子里,你当我是傻子么?”
皇帝在屏风外听这一主一奴说话,听了一会儿也忍不住要笑,便咳嗽一声进了里间。
榻上的人一看赶紧下地,踢踏着鞋蹲福请安。
皇帝叫免礼,坐到榻沿上有意问:“这是怎么了?哭哭啼啼什么样儿?竟没规矩王法了?”
春桃怨怼地看了锦书一眼,缩着脖子再不敢说万岁爷也得讲理的话了。
谁规定皇帝非得讲理了?他要护起短来,谁又有胆子说个不字?
锦书笑道:“没什么,我们玩儿呢!”
忙指派春桃,“还给万岁爷上茶,这丫头愈发没眼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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