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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二十六岁,却至多还有十年阳寿,那就是刚好到弘治十八年。
预感很强烈,她知道自己是历史的衔接者,连接大明这一段空白的帝位。
朱佑樘也许不知道,无论她如何努力,无论推她到一个什么样的高位,结果仍是一样。
而当事人,也不见得会快乐。
外头的雨仍在下,苏挽月眯了眯眼睛,有些乏力,瘦削苍白的一张脸,却莫名有种不动声色的力量。
只是再深邃的眼神,也掩盖不了她的病容,她像是处心积虑,要把自己耗到油尽灯枯一样。
生命在流逝,而她平静接受。
雪若芊看了看她,长长叹了口气,“我总觉你今日,是在同我交代后事一样。”
“有么?”
苏挽月笑了下,“你难道想我真的永远不再见你?”
“你赌气的话,我向来不放在心上。”
雪若芊摇摇头,好像比苏挽月自己还要了解她。
“也许吧……”
笑了笑,不知道语义何指,“让我一个人静一会,你先下去吧。”
“杨将军在宫外,你打算一直不见?”
“不见,你替我打发走。”
摆摆手,异常疲惫,“你们都放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雪若芊点了点头,再轻轻拍了下她肩膀,“那我走了。”
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苏挽月维持着双臂环胸的姿势,站在屋檐下一直没动。
外头雨势不绝,一扫夏日的闷热,刷得院里那块太湖石干净无比。
这也是苏挽月这大半年来,最为舒心的一个下雨。
什么都不必去想,也什么都不必去期盼。
猛然回过头,觉得后面有人在看着自己,但殿内黄昏中一片萧瑟之景,其余什么都没有。
苏挽月有种幻觉,觉得朱佑樘刚刚就站在后头看着自己。
但唯有清风,不再会见他白衫翩然。
再回过头去看天,苏挽月从未有现在这么一刻,深刻明白自己是被抛弃了。
拥有他的江山,拥有他的皇宫,拥有除去他以外的所有东西。
那么然后呢?仍是被抛弃在六百年前的异世,世间无人再值得她用真心。
这场雨下了三天,细雨柳风中,颇有些烟雨江南的感觉。
在哪里都无所谓,什么样的风景也无所谓。
苏挽月现在看任何东西,都是一滩死水一样。
戏台上的人唱着曲儿,偌大的金园今天只有她一个人。
听得昏昏沉沉的,苏挽月现在看任何把戏,也听不起劲来。
听雨,听曲。
本是无比惬意的好消遣,也终究被她折腾成百般聊赖。
打了个盹,醒来时那曲西厢记已经快要唱到尾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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