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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第1页）

“杀了它，杀了它。”

众小人菌人气势喧天，哲瀚料定平息不了这股气焰，心惦记着这黑鱼精尚有人性，不把话问清楚就在这样就地屠杀心里过意不去，只得干巴巴朝着小人菌人族长瞪眼，族长会意，难为情拉黑一脸，吼道；“先把它关起来。”

众小人菌人吆喝拖着黑鱼精往岩洞走去。

这一边，哲瀚从倩影手中接回袭人，袭人惊得面色惨白，回身哭软在哲瀚怀中，紧搂住哲瀚腰部的小手长出密密麻麻的藤芽来，将哲瀚扎扎实实地绑缚住，哲瀚沉下心引咎自责，只当行事鲁莽而全然不顾袭人性子，也是幡然悔悟，随众小人菌人走进林中。

这一条黑鱼自蜕变成人身鱼体，挨了小人菌人一顿棍棒后晕倒在地，此刻绑缚在岛中一处泉溪里，双手并颈吊在半空，下半身摆动在水里，一头蓬乱长发，独独一只眼睛竖立在中额，见有人靠近便毗牙咧嘴，暴跳如雷，野得不行了，众小人菌人扬着鱼叉上前报复地在鱼人身上刺出几个窟窿来。

哲瀚放下袭人，招呼倩影喜阳和奢月上前照料，袭人尤见哲瀚又想前去招惹黑鱼精，惶恐不安，哲瀚安慰来，嘲风兽上前挺着两颗竖立的犬牙，嗅嗅地靠近袭人，哲瀚回身嘲风兽跟了上去。

这一条人鱼长相仿佛自己年纪，上身是黄色皮肤下体是黑色鱼鳞覆身，此刻正拍打着水花驱散靠前来的众小人菌人，见哲瀚走来众人退下，哲瀚用着诚恳的眼神直视黑人鱼眼睛，尝试用着沟通的友好方式传递着语言，因为有过洛河水下一幕的经验，人鱼女把自己救活，同自己说话哲瀚学会人鱼的语言。

“你叫什么名字？”

哲瀚心里开口嘴上沉默。

黑鱼精转过注意来，也不再躁动。

“你骗了我，骗了我。”

黑鱼精脸上浮出怒色。

“是你先吃了人命，倘若你做一条好鱼，我又何必设局套你，皆因你种下恶种才有今日。”

哲瀚反驳，听罢黑鱼精服理，甚是理亏，而后望眼欲穿地看向哲瀚，把哲瀚带进另一片世界中，来到黑鱼精的记忆里。

这是一条迷惘在东海的黑色鲤鱼，哲瀚望见一片血海中，两条黑色锦鳞护着小黑鱼躲避仇杀拼命游向东海，在长江汇入东海的河流口，两拨不同肤色鱼体的人鱼大作战，白色鳞甲的鱼人屠杀了众黑色鳞甲的鱼人，独独遗漏了这条小黑鱼溜进东海，于无数岁月中哀鸣在东海上痴痴望着山海大陆。

小黑鱼慢慢长大后养成孤僻心性，仇视山海大陆，每每历练东海的游人跌进海里黑鱼精都会趁机吞下腹中，吃人久来蜕变得一身冤孽深重，小人鱼样貌变得古怪，更加凶狠，海域之下屠杀任何鱼类种族，甚至偷袭岸上劳作的小人菌人，偷袭出海的船只，每每有去无回。

看到这哲瀚才明白小人菌人为什么痛恨这条黑鱼。

紧接着一日，黑鱼游到蓬莱岛附近，听得山林间传出音乐，第一次如此触碰内心让自己安静下来，黑鱼干脆搁在岸边远远地望着遥远的山坡上一个身影盘坐在古树木墩上，引导着众山精地怪歌吟诵乐，开启一道道轮回之门超度亡灵，同时认真聆听下，慢慢在赎去身上的罪恶，黑鱼精变得有灵性起来，不再残暴险恶，终日浅游等待着哲瀚召唤众精灵歌吟诵乐，愈听愈变得更通人性，目光久久锁定哲瀚，每每哲瀚出现便欢呼得不得了。

一日见哲瀚上了山崖高峰灵鸟栖息之地，黑鱼浮游看着一波山海灵鸟追赶起哲瀚，一路跌撞进了明组邑岛，自此哲瀚深在岛中数日不见其身，紧接着小人菌人出海，带来了袭人奢月倩影和喜阳四个花精，黑鱼精认得袭人，便知道哲瀚深在岛屿中不现身来。

烦躁，猜疑和苦苦等待每日加深黑鱼精心中怨念，残暴噬性又重新释放开来，报复地吞下两个出海的小人菌人，终于见哲瀚走出山林来。

一心痴心等待哲瀚出现并跟随哲瀚慢慢浅游向海滩，哪知哲瀚设了一陷阱，黑鱼精恼怒加色，愤起吞下哲瀚，海中被哲瀚一拳揍晕，而后来到这里。

看罢哲瀚茅塞顿开，如梦初醒，原来这条黑鱼精跟自己还有冤源，足足跟着自己数月但却从未留意，哲瀚一晃回到现实中，看着半吊在空的鱼人哀思如潮，心顿时软了下来，纠结着该怎么救下他，转身来。

“我同这条鱼精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大家可否将鱼精交付于我，在此保证今后不让它祸害生灵。”

哲瀚左右为难地看着眼前众小人菌人，那仇视的气焰从海边归来到此刻就没有削减过，果然，传来众小人菌人喝厉，就是不行，一定要把这鱼人拨了皮腌成鱼干，哲瀚只得再苦苦央求道；

“大家给我数日，我来度化它，让它向大家陪错，如若它通人性，明事理后一定会向众人道歉，到时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但眼下这条黑鱼精是因为听了我和袭人一众在蓬莱岛歌吟诵乐度化亡灵，它足足守在岛屿旁听了无数日，这也是为什么一段时间不来纠缠大家的生活，如今是因为寻我，痴痴见我不出岛来才心生怨恨吃了两人，我也甚感惭愧，求求大家看在我面上，今日且先放过这条鱼精，待我教化它，赔罪后要杀要剐任凭众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厚德载物，我们不能在他不知其行为善恶为歹后夺它性命，应该有个过程。”

哲瀚恳求地看着众小人菌人，大家此刻虽怒也听得下话来，深知哲瀚乃心善之人，蓬莱岛度化亡灵一事早已耳熟能详，几个气焰嚣张的小人菌人沉下脸来，族长走上前默认哲瀚提议，哲瀚松了口气。

往日后，哲瀚袭人奢月喜阳和倩影会和明组邑岛众草木精灵，在溪潭边歌吟诵乐，众小人菌人皆分布四处观望，黑鱼精自由地坐立在溪潭中全始全终地聆听着，无数死去的亡灵飘来进入轮回之门，黑鱼精日益变得更有灵性，哲瀚每日苦煞心扉地教导，教其学会善恶对错，认清之前所犯下的种种冤孽，黑鱼精初形人性后逢见小人菌人便磕头在水面上，深深忏悔起来，数着日子也到了和众小人菌人约定的期限，黑鱼精虽被感化而成人性，然也担忧地看着众小人菌人围着溪潭面面相觑，犹豫着要怎么处置自己，还要不要腌成鱼干来...

众小人菌人本就心善，见黑鱼精善化后懂得礼节，下手杀害一个有灵性之物心隐隐不忍，硬是纠结了半天都没结果，哲瀚见状早已喜出望外，想了半天主意打破沉默，道；

“要不然这样，我让祖状出海约定每年为大家赶来海鱼，大家可以就浅滩捕鱼不用深海劳作如何？给祖状一个机会，也给大家一个机会。”

众人听罢交头接耳，有的赞同有的反对，总体眉目都舒缓了缓，哲瀚见势再说道；“祖状可知道海底有很多珊瑚宝贝，奇石异珍，不如让它也潜下深海为大家带来宝物。”

这话说罢众小人菌人眉色俱开，喜得啧啧称赞。

无数日和众小人菌人打交道以来，哲瀚深知这群小人心理，喜欢器械喜欢家具和搜集珍宝，如此一说顺了众人也替人鱼祖状解了围，关于这条黑鱼精叫‘祖状’，一日哲瀚问起这条黑鱼精名字来，只听得它说年幼之时父母喊它为‘祖状。

’其他便怎么也想不起来，哲瀚索性喊起祖状来，越叫甚是亲近，祖状直呼‘哲瀚。

’袭人因为目睹过祖状吞了哲瀚一直心存戒备，倒是奢月喜阳和倩影不计前嫌，天天和祖状打得不亦乐乎。

而后一段时间以来祖状严以律己责无旁贷，恪尽职守为众小人菌人赶来黑鱼，挖了海底无数珍宝，一渔网一渔网拖拉上岸，喜得这帮小人菌人眉开眼笑，也渐渐愿意亲近祖状分享给予食物，在这过程中祖状学会了人性间的喜怒哀乐，学会亲近人友好地善待小人菌人，日益慈眉善眼，也变得神采奕奕，终日微笑迎人。

一日袭人数着日子，告诉哲瀚一年之约将至，自来明组邑岛已过无数日，哲瀚一听脸沉下来，心想只顾着自己悠闲玩乐，全然把历练抛之脑后，这段时间度化了无数亡灵，和小人菌人和善生活，救下祖状还有那只快被遗忘的青鸾雏鸟，商量着时间赶回蓬莱仙岛，众小人菌人恋恋不舍，践行后送到海边来，祖状化身大黑鱼在前面牵着路，两艘小舟上载满了食物和馈赠的礼物，另有两艘小人菌人护送的船只，嘲风兽御风而行。

“走啦，改日再见。”

哲瀚袭人和三个丫头朝岸上的短小人影挥起手来，有的羡慕不已，有的哭得不成模样，袭人倩影奢月和喜阳化作草木植进船舱土中紧紧依偎哲瀚，一旁放着木笼关押着青鸾雏鸟，祖状长鸣一声后开始远远游去，消失在众小人菌人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