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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陀罗惊怒交迸:“这小子是猢狲变的吗?”
忽觉左臂越来越痛,心知再不静养,势必留下病根,于是盘算:“我守在山腰,等伤好了,再去捉他们。”
又过两个时辰,梁萧爬到峰顶,四肢瘫软,气也喘不过来。
阿雪掏出手帕给他抹汗,转眼一瞧,山顶横直数丈,正中长了一棵老松,枝干夭矫,骨秀风神,下方岩石上有一凹坑,蓄满雨水,水清见底。
梁萧探头看去,贺陀罗一手二足,正贴着崖壁向下滑落。
他不进反退,梁萧不胜吃惊,转念细想,悟到其中原由,说道:“大恶人一时上不来,咱们由背面下去。”
转到背面一看,大失所望。
其他三面更加陡峭,相形之下,二人上来的地方真如康庄大道。
梁萧颓然坐倒,阿雪也傍他坐下。
两人经此一劫,困倦不堪,靠着松树不觉入睡。
不一会儿,梁萧警觉醒转,但觉凛冽罡风从东北袭来,砭肌刺骨,不由缩了缩脖子。
低头望去,阿雪尚未醒转,浑身蜷作一团。
梁萧脱了衣衫盖在她的身上,背身挡住风势。
回头望去,阿雪细黑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隐含愁意,不觉心头一酸:“她跟随我以来,时时担惊受怕,没有什么安稳时候……”
正在自怨自艾,忽听阿雪低低唤了声“哥哥”
。
梁萧定眼看去,少女双眼紧闭,原是梦中呓语。
梁萧心中怜惜,将她秀发拢起。
阿雪的眼角渗出一滴泪珠,口中喃喃念叨:“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
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终日劈桃穰,人在心儿里。
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声音微不可闻,却一字字敲在梁萧心上。
他少时在“天圆地方洞”
读过这首小令,那时还不明白其中的深意,而今年事稍长,终于领悟了一些。
想是阿雪从韩凝紫已久,听其吟诵,记在心里,平时不说,梦里却念了出来。
阿雪想是梦到了伤心事,念完词句,泪水不绝流出。
梁萧望着她,心头闪过一丝歉疚。
阿雪的情意他不是不知,只是始终放不下柳莺莺,有意无意总想回避。
可是,任他躲来躲去,笨女孩的痴念却如一缕春萝,将他缠着缚着,纵使枯萎,也不愿与他分离。
阿雪哭醒了,一张眼,正遇上梁萧的目光。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被他一瞧,面红心跳。
又见梁萧眼角似有泪影,忙问:“你……你怎么哭了?”
梁萧叹道:“傻丫头,我怎么会哭?你自己才哭了!”
阿雪想起梦中所见,窘迫起来,掉转话头:“哥哥,接下来怎么办?”
梁萧皱眉说:“我几乎忘了。”
他剥下松树树皮,搓制绳索,可是搓到天亮,绳索也不过数丈,要想垂到山下,根本没有可能。
忽听一阵唧唧喳喳的鸟叫,梁萧变了脸色。
抬眼一望,无数麻雀飞上山顶,仿佛一阵疾风,绕着松树盘旋。
咝咝的笑声钻破罡风,曲曲折折传到山顶:“好妹妹,你们还是下山吧,要不我一声令下,麻雀可要拿你们当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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