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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之扬想了想,摇头说:“道清师兄,圣上杀常夫人,不是因为那个宫女。”
道清怪道:“那为什么?”
乐之扬道:“常遇春手握重兵,却对妻子言听计从,倘若有朝一日,常夫人让他反叛圣上,常遇春又该如何自处?”
“对呀!”
道清一拍后脑,“天无二日,臣无二主,开平王身为大将,只能听从圣上一个。”
“正是。”
乐之扬点头,“圣上不怕别的,怕的是常夫人干预国政,宫女之事,不过是借口而已。”
道清瞅着乐之扬,不觉刮目相看,心想:“这小子年纪不大,倒也明白事理,无怪他能得到圣上和太孙的宠幸,如果老神仙一去不回,我下半生的富贵都要着落在他的身上。”
想到这儿,眉开眼笑:“老弟能文能武,真是治世之良才,就你这一分眼光见识,出将入相,那是绰绰有余的。”
乐之扬听他吹捧,飘飘然有些得意,可转念一想,这些权谋算计残忍卑劣,自身能够领会,也算不上光明正大之人,莫非真如席应真所说,长久混迹于权力场中,自然泥足深陷,也会成为奸邪小人。
想到这儿,他闷闷不乐。
道清不明其故,一味溜须拍马、哄他高兴,不似一观之主,倒像是乐之扬的跟班随从。
席应真隐退是大事,很快报入宫里。
中午时分,宫中来了太监,宣道清与乐之扬入宫面圣。
乐之扬面上满不在乎,心中却是惴惴不安。
朱元璋心性难测,翻脸杀人不过一眨眼的事情,对待功臣名将尚且如此,自己进了皇宫,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回头再看道清,老道士脸皮苍白,浑身发抖,不像入宫面圣,倒像是前赴法场。
乐之扬心想:“人说吕太后以军法行酒,臣子赴宴之前都要和家人诀别。
吕太后的酒席我没吃过,朱元璋的威风倒是更胜一筹。”
到了宫里,朱元璋斜卧床上,朱微侍立在旁,俏脸苍白,神色抑郁,眼角泪痕未干,似乎刚刚哭过。
见了乐之扬,她的脸颊上染了一抹红晕,两人四目相对,乐之扬魂飞天外,非但忘了恐惧,就连所为何来也几乎儿丢在一边。
朱微见他失态,只怕露出破绽,慌忙垂下目光,盯着鞋尖上的绣花出神。
乐之扬如梦方醒,环视四周,才发现朱允炆与晋、燕二王也在殿内,三人分立阶下,各各垂手肃立,大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乐之扬定一定神,奉上席应真所留书信。
朱元璋看过,冷哼一声,抬头问道:“他临走前说了什么?”
乐之扬如实回答:“念了一首诗。”
朱元璋问:“什么诗?”
乐之扬想了想,吟诵道:“京华游侠窟,山林隐遁栖,朱门何足荣,未若托蓬莱!”
朱元璋皱眉道:“这是什么鸟诗?”
朱微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是晋代郭璞的《游仙诗》。”
“游仙诗?”
朱元璋又哼一声,“若是蓬莱岛上真有神仙,天下板荡、万民流离之时,他们又在哪里?眼看百姓受苦,自己逍遥自在,这样自私自利的神仙不要也罢。”
自古帝王多信神怪,秦皇汉武晚年求仙不已,一再受骗也不改初衷,唐太宗误服金丹,落得英年早逝。
当今藩王公侯,无不蓄养僧道、欲求长生。
朱元璋这一番议论新奇锋利,直中神怪之说的要害,众人听了无不惊异。
燕王笑道:“神仙之说,不过虚妄,可惜自古君王都看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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