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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个装着两只猢狲的竹笼,相有豹顺着老官园的街面慢悠悠地溜达着,时不时地还凑近了那些个售卖各种生灵的摊子仔细瞧瞧,或是与那些蹲在摊子后面的小掌柜闲聊几句,着实闲散无比。
寻常说来,能在老官园街面上摆摊儿售卖生灵的小掌柜,多少也都在驯兽行当里厮混过些时日,各种野路子的法门也都各自懂得不少,在售卖的生灵身上玩荤招儿的更是不在少数!
就像是一头串了种儿的京吧小狗,拿剪子修了毛、用锉刀改了爪,再使上配好的药水洗过几次身子,哪怕是吹开了狗毛看狗身上的毛孔,那也只能瞧见一片亮眼的银白色,怎么瞧都觉着这就是正经的银毛京吧,兜里没个二三十块大洋都不敢开口问价!
再说那调教好了叫口的画眉鸟,寻个僻静地界掀开了罩在鸟笼子上的布幔,在拿着铜哨子一引,亲耳听着那调教好了叫口的画眉鸟婉转唱出三十六种不同生灵的动静,这才花了大价钱连笼子带鸟儿的提着回了家......
可到家了把那罩在鸟笼子上的布幔一揭开,方才还叫得歌喉婉转的画眉鸟要不就是一音不发,要不张口就是一连串的脏口喷薄而出,生生能把人给气个半死!
这才明白就在方才布幔子重新朝着鸟笼子上一搭的功夫,人家早已经快手快脚的来了个调包!
还有那养在大玻璃鱼缸里的金鱼,乍眼一瞧倒是游得摇头摆尾,身上也是鳞甲俱全,可小心翼翼地捧回家,、不出十二个时辰,那金鱼也就翻了鱼肚白!
再找那行家一看,也就明白这金鱼老早就不成了,是在养着金鱼的水里下了药,这才能催拔着金鱼回光返照似的活泼异常。
等得这药性一过,那金鱼自然也就呜呼哀哉了......
也就因为玩荤招儿的人多了,在老官园里自然而然地便催生出了一种夹在玩家买主与小掌柜之间的牙纪。
真要是有什么自己拿不准、可又实在是想要的玩意,花钱请个牙纪过来瞅瞅,寻常的荤招儿自然是瞒不过那牙纪的眼睛。
而那些个摆摊贩卖生灵的小掌柜,也是不敢轻易的得罪这些眼光毒辣的牙纪。
尤其是那些多多少少耍了些荤招儿的小掌柜,更是要三不五时地给那些牙纪孝敬些吃喝、进贡些小钱,甚至还得容牙纪在做成了的买卖中拿些抽头!
久而久之,老官园里的牙纪行,差不离也就成了老官园里真正主事儿的人物。
除了那些背后有人、财雄势大的坐地虎摆的摊儿,其他的摊子都得听着牙纪行里人的使唤。
每逢初一十五,更是要照着规矩给牙纪行里的爷们送上定好的月钱,这才能让自己的小摊儿能踏实摆下去。
要不然,牙纪行里的爷们也不用干别的,戳俩人在小摊儿旁边,见着个玩家主顾过来问价,立马吊着嗓门来一句:“留神荤招儿......”
就这么十天半个月的熬下来,买卖都没法开张,任是神仙也得低头!
也许是看着相有豹已经逛游了好几家小摊儿,几个在老官园街面上来回溜达的牙纪顿时凑拢到了相有豹的身边。
其中一个脖领后头插着把纸扇子、身上还穿着件八成新长衫的牙纪朝着相有豹一拱手,露着满口的烟牙笑道:“这位爷,您这是想寻点什么玩意回家伺候?”
浅浅一笑,相有豹放下了提在手里的竹笼,朝着那上门兜揽生意的牙纪拱了拱手:“就是随便走走看看,初入门的学徒,有不明白的,再请各位老师傅指教!”
只听相有豹的话头,几名围拢过来的牙纪顿时重新散了开去,只留下那脖领子后面插了把纸扇子的牙纪,朝着相有豹再一拱手:“四九城里伺候玩意的,敢说开馆授徒的也就一家,您是火正门里的师傅不是?”
再次拱手还礼,相有豹客客气气地朝着那牙纪应道:“不敢当师傅二字,正是火正门里学徒!”
带着三分警惕,那牙纪脸上却是笑得异常热络:“火正门里的师傅......得闲了,咱们倒是要上门请教一二!
这老官园街面上,要说起瞧各路生灵的眼光,那还得算火正门的师傅能一眼定乾坤!”
垂着双手,相有豹也是客气异常:“裁缝不钉扣子,铁匠不补锅!
天下钱财赚不尽,多交朋友赛金银!
场面上的规矩,火正门自然不会败坏了!
日后火正门里要是上老官园寻些玩意,还得求着各位多照应!”
只一听相有豹话语中,火正门不会掺和老官园场面上事情的意思,那牙纪顿时连连拱手:“这还得多谢火正门里的师傅赏饭吃!
没得说,师傅您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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