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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阁内,九辰正背对着他们,在榻上翻看逍遥客的新书《剑寒》,俨然十分入迷的模样。
巫王当先举步入内,一眼望去,只见长榻边的案上堆满了各色封样的刊本书,其上图案十分夺人眼球,尽是些举止怪异的江湖人士,一个个挟剑带刀,形容癫狂。
而地上也凌乱不堪的散落着许多本其他彩绘封样,无论男女,皆十分可观。
而那个长榻上的少年,则十分专注的沉浸在手中的刊本书里面,对这一室狼藉毫无所觉。
九辰听到脚步声,只当是孟梁回来了,便道:“信交出了么?”
一室寂静,许久,都无人回答他的话,九辰惑然回头,正对上巫王满是审视的两道目光,当即惊呆在榻上,既忘了行礼,也忘了说话。
巫王从九辰手中拿过那本《剑寒》,随意翻了几页,道:“世子真是忙得紧,如此废寝忘食,倒也当得起「勤勉好学」这四个字。”
九辰默然,让随后赶来的孟梁扶着他艰难下榻,跪地行礼,道:“儿臣叩见父王。”
巫王指着满案满地的彩绘刊本小说,道:“世子跟孤讲讲,这些书,都是哪一年禁的?”
九辰垂眸沉默片刻,才道:“《列侠传》禁于昌平二年,《霹雳传》禁于昌平三年,《红袖传》禁于昌平六年,《剑寒》和《红玉冷》,儿臣不知禁于何年。”
巫王冷冷将手中之书摔到地上,道:“堂堂一国世子,整日尽沉溺于这些粗俗悖逆之物,当真是有出息。”
九辰盯着散落成页的《剑寒》,忽然抬眸,道:“父王没有看过此书,如何断定它是粗俗悖逆之物?”
晏婴与孟梁堪堪打了个激灵,一时目瞪口呆,俱是被他这堪称「胆魄十足」的话吓得手足冰冷。
晏婴连忙倒了杯热茶,双手捧到巫王跟前,道:“天气干热,王上喝口茶润润喉罢。”
巫王目光沉沉的看了九辰片刻,接过晏婴递过来的茶,笑着向进来不久的巫国太医令景衡道:“景老,你也过来,听听咱们巫国世子殿下如何从这禁|书之中悟得大道。”
九辰转目,正视见景衡布袍缓带,纶巾而来,眸中顿时荡起层层波澜,大惊过后,恭恭敬敬行了师礼,道:“子沂拜见景师傅。”
景衡连忙回礼,道:“殿下如此大礼,老臣不敢当。
殿下不过在杏林馆听老臣胡诌了三日医道,师之一字,老臣受之有愧。”
九辰道:“景师傅一言无价,字字千金,短短三日,便足以令子沂醍醐灌顶,再不敢妄论医道。”
景衡弯身捡起一本《列侠传》,指着那封皮与巫王道:“王上请看,这小人儿虽怒发挟刀,偏生了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倒也新奇可爱得紧。
老臣听闻,世子殿下自小便最爱舞剑弄枪,常缠着王上和校场的将军们学习骑射,也难怪爱看这些东西。”
巫王看了一眼那封皮,指着景衡笑道:“孤就知道,你最爱护短。”
景衡做惶恐状,道:“臣不敢。”
巫王盯着九辰,道:“当着孤和你景师傅的面,世子便仔细讲讲这书中的高雅大道,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
九辰抿嘴,盯着地面:“儿臣口拙,无道可讲。”
巫王冷笑一声:“你若讲不出道理,便是认了这违逆王命私藏禁|书的罪名。
孤第一个要治的,不是你,而是你身边那些不懂规矩助你入邪途的奸佞小人。”
孟梁闻言,立刻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九辰捏拳,强逼自己对上巫王双目,道:“儿臣认为,侠道与王道,殊途同归,只是手段不同而已。
父王自小便教导儿臣,为君者,应心怀天下,包纳百川,哺育万民,不可因一己喜好决断国事。
王者为民,侠者亦为民,侠之大者,可凭一己之力惩强除恶,扭转乾坤,何错之有?为何要禁?”
巫王不怒反笑,道:“依你所言,单凭一腔热血和一刀一剑,莽夫便能治国,便能拯救万民于水火,那还要君王何用?”
九辰缓缓垂眸,毫不避让道:“侠者,纵横天地之间,逍遥自在,来去无踪。
王者,独居庙堂之上,俯瞰河山,庇佑万民。
十年磨剑,孤身试刃,五步之内,伏尸百人,乃是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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