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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梁广身负重任,于次日出发了,他仅带了一名侍从、两名护卫,驾一叶小舟,顺流而下,直赴夔州。
梁广是两榜进士出身,也做过翰林,与赵傅义是同乡好友,如今正在各方历练,是未来的准大学士,此人心思缜密,办事稳妥,是出使的绝佳人选,众将士们都盼望他能带回一个好消息。
次日又次日,梁广的消息很快回传,却让全军上下震惊了。
鲍云勇杀了梁广的仆人和护卫,将梁广囚禁了。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是自古以来兵家约定成俗的规矩,通常敌军使者都要好生招待,杀使不但可能坏了大事,将领们也都不愿在史书上落个粗莽的形象。
当然,反其道而行之的也并非没有,通常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将领当真“粗莽”
,冲动行事;二是深思熟虑后,痛下杀招,以谋大计。
赵傅义震怒不已,痛骂鲍云勇是个粗劣卑贱的赤脚农夫,可冷静下来后,又不仅怀疑,鲍云勇莫非是看穿了他们的计谋?
诚然,从梁广踏入夔州城的那一刻起,无论鲍云勇愿不愿意被招抚,,都会和梁王互生嫌隙。
梁王身为皇子,是决计看不上鲍云勇这等贱民的,何况还是一个带头造反的贱民,而鲍云勇与随他起义的万千蚁民一般,早对皇家恨透了骨髓,两方结盟的唯一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这样的结盟实质脆弱不堪,赵傅义也是看准这点,才想从此处下手。
没想到,鲍云勇比他们想象得要聪明,这么一杀一囚,不但给梁王吃了定心丸,也杜绝了梁广策反夔州旧部的机会。
此人祖上八代贫农,大字不识,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铺陈出这么一大摊子,看来确有些本事。
梁广被囚的消息给了赵军一个大大的下马威,令赵傅义颜面扫地,如此出师不利,若不能尽快扳回一城,恐要动摇军心。
赵傅义双手成拳,抵在案上:“众将以为,此事该如何应对啊?”
一将领怒道:“如此不把我军放在眼里,我看就该打他娘的。”
“鲍云勇一路顺遂,打败了蜀军,又占领了夔州,此时势头愈猛,末将以为,现在应避其锋芒。”
“梁大人亲去招抚,不就已经在避其锋芒了?谁成想这逆贼不识好歹,竟敢囚禁梁大人,再这么忍下去,显得我军多窝囊,怕是有更多人要投奔鲍云勇了。”
“总之现在不宜战,不可意气用事……”
众将分成两派争辩了起来。
封野端坐一旁,一言不发,燕思空只顾低头书写,也没吭声。
赵傅义击了一下案,账内安静了下来,他看向封野:“封野,你意为何?”
封野起身,抱拳:“末将以为,鲍云勇不杀梁大人,是在试探我们。”
赵傅义点点头:“不错,鲍云勇其实也吃不准我们是不是真的想再次招抚他,如此时出兵,就功亏一篑了。”
“没错,末将也是这么认为。”
赵傅义的亲信孙凤道,“咱们应再派使者,赠予重金,麻痹鲍云勇。”
这一回,封野皱起了眉。
账内顿时又议论纷纷,有人很快反驳道:“这肉包子打狗的事儿,咱们都干了两回了,还来第三回?”
孙凤冷笑道:“狗吃得太饱,就会忘了看家护院。”
封野道:“孙将军所言确是一计,但大大有损我军威严。”
“世子不也说那逆贼在试探我们?既是如此,我们就该将计就计……”
几方复又争辩起来。
中军帐内,十几名将领议到了太阳落山,也没得出一个统一的意见,赵傅义让他们散了,决定自己思虑一夜。
燕思空在封野账内用晚膳,俩人谈起了今日的军情。
封野道:“这鲍云勇倒不如我们想象中有勇无谋,这一招棋他走得高明,现在反是我们被动了起来。”
“不错,他身边怕是有高人指点,这一招以进为退,既稳住了梁王,又让我们两难。”
燕思空摇了摇头,“开局不利啊。”
封野给他夹了一块肉,笑道:“你平时跟我摆阵论兵,说得可是头头是道,今日怎地一言不发?”
“我一小小文书,哪里轮得到我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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