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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煞有介事地想了想,“你可记得那个管着轮回台的诸宁,是叫诸宁吧?整日无所事事,竟然将幽都的冥河水带到天上来给南斗北斗两位星君喝,还谎称是千年的琼浆玉液,闹得那二位整整三年起不了床,天河也就塌了整整三年,被你重重地罚了一笔,到现在还在轮回台修漆呢。
还有那葛藤老君,上天也有万年了,却始终赖在元洞宫做仙籍笔录,打死都不肯升迁。
虽说做事倒是挺可靠的,但总有点不思进取。
更有……”
“你说够了没有?”
曦和见他口角生风愈发说上了兴致,微笑打断。
弈樵见好就收:“说够了。”
然则这番话已然在天帝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由得在脑中将这位尊神的徒弟一个个都数过了一遍,猛然发觉果真大多数都如弈樵所说如此有能耐却又如此难伺候,颇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但见那一身正派随和的气度,又宽了宽心,自认为天族帝脉一向正统纯良,自家儿子虽然带兵出战时偶尔有些惊人举动,但与其说是出格倒不如说是让人看了很过瘾,所以应该是没问题的。
转念一想,自家的太子成了尊神的徒弟,便又与尊神搭上了一条不浅的关系,这决计是百利而无一害,这样思量着,老天帝的心情又欣慰起来。
曦和自然是不知道老天帝心中是怎么想的,她只是一直注意着广胤,发现后者的神色自知道她的身份后来来回回变了几变,虽然掩饰得很好,但都被她注意到了,此时的广胤虽然面上笑着,但那眼中却有几分复杂的神色,凭她数万年的阅历,一看便晓得这必然不是一个乖徒弟看师傅的眼神,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说?”
广胤沉默了片刻,道:“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诚然不是一个乖徒弟对师傅说话的口气,曦和看着他,诚恳地答道:“我确然半点都不记得你。”
见到广胤的眼神黯淡下去,她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补充道,“不过只是人界几十年的光景,一眨眼便过去了。
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日后见着我仍可以叫我一声师尊,这师徒情分既然在,我自然是要护着你一些。”
广胤见她神色坦然,丝毫不像有所隐瞒,眸光黯了黯,沉默了片刻,扬起一个笑,道:“马上便要开宴了,我们几人在这殿外,里头便什么都做不成。
还是先回去罢,也省得旁人好等。”
天帝点点头:“不错,今日乃是为了胤儿成年设下的大宴,二位神尊随本君一同入宴,也算给我天族长一长脸。”
诚然如天帝所言,曦和与弈樵前来赴宴,确实给天帝一家子长了很大的面子。
当几人一同进入大殿之时,满殿的神仙列坐于两侧,座无虚席。
天帝此时端出了一派威严敦厚的架势,坐于大殿上方正中央的金座上,右侧分别是曦和与弈樵,左侧则是广胤与其二儿子广澜。
天宫的神仙一批一批地来,又一批一批地羽化,坐在下方的神仙们,极少有见过曦和的,此番都伸长了脖子向上看。
天帝亲自给广胤行了加冠之礼,之后便是歌舞升平,酒宴欢飨。
曦和坐在高位上,丝毫未觉得拘束,与弈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丢失的那一串藤萝手链,你可有什么线索?”
“半点线索都没有。”
弈樵摇摇头,“都三千年了,谁知道被你丢到哪儿去了。
不就是个手链么,你那儿那么多藤萝,再过个万年,又会结出一串精魄的,到时候再做一个不就好了。”
“那手链是第一任天帝亲手为我打出的护身之物,随我涅槃数万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
曦和道,“三千年而已,这等灵物怎会轻易消失。”
“好罢,那便继续帮你找。”
弈樵斜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酒壶,仰脖往嘴里倒去,“对了,前阵子我去了趟鬼域,冥河的秽气似有涨动的迹象,渺祝可有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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