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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早点歇息,我给你吹灯。”
霍临风说罢,停了停,“你归塞北,我赴江南,也不知何时才能父子相聚。”
霍钊叮嘱:“外头不比家里,骄纵无益,切记万事小心。”
搁下剑,觑着那活泼的鹧鸪,有些怅怅,“记得给你娘写信,这一去,她要思断肝肠了。”
霍临风闻言惦记起白氏,心中发堵。
还有垂莲柱上的铃铛,往后日复一日,恐怕难响。
兄长、小厮、花眼的老嬷、城中的百姓、那一班军营的弟兄,眼下细数,原来他吊儿郎当的日子里,牵挂竟有这般多。
定是他佛龛前浑言,遭罚了。
霍临风摇了摇头,抛飞指上鹧鸪,吹灯回自己房中。
杜铮已将行李拾掇好,铺了床,落了帐,蜷坐在床头守夜。
他轻轻躺下,侧着,偷薅杜铮的后颈头毛。
“哎……”
杜铮含混一声,没醒透。
霍临风问:“呆子,你甘愿随我下江南么?”
若不愿,明日启程他便不带杜铮了,好歹伺候他多年,不如回塞北安安稳稳的好。
杜铮咕哝:“去呀,没我伺候,少爷咋活呢……”
霍临风失笑松手,滚进床里再不吭声,双眸一合且寻周公。
陈若吟有句话说得没错,既来之则安之,沈问道说得更好,将才,手心有兵便可颠覆天地。
他掂掇着这两句,半柱香工夫,稳了呼吸。
亲卫军交换两次班,五更时,一队精骑聚合于驿站外,共二十人,是朝廷派给霍临风的随军。
烛息,鸡鸣惊了鹧鸪,一水儿的御侍备水端衣,排成一列恭候在房门外头。
霍临风眼未睁,耳先动,低声骂道:“杜铮,想闷死我不成?”
杜铮揉眼爬起来,推窗,叫冷风一扑清醒过来。
他一望便知,折回床边,隔着一层轻纱耳语:“少爷,来了一队兵,中冠,官服深豆青,白贴里,各骑马佩刀。”
霍临风心中有数,骁卫军,看来是“护”
他下江南。
一猛子坐起,凛着目,极倨傲地努努下巴。
杜铮会意,开门驴蒙虎皮:“还愣着干啥,将军醒了,巴巴儿伺候着!”
穿衣套袜,封腰蹬靴,霍临风叫御侍伺候个通透,戴上冠,摊手,杜铮将决明剑递上。
他大步出了楼阁,院中满当,亲卫军、骁卫、恭送上路的官儿,把他霍家铁骑挤得都站不下脚了。
“让路。”
他道,“先恭送定北侯启程。”
一听令,退居角落的霍家铁骑纷纷动作,牵缰呼号,泄出刀口舔血的气概,余兵四惊,不沉稳的已脸色大变。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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