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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京城到行在,水陆都是通途,从水路走主要的优点是比较平稳,而且最重要是能少吃点灰,当然,速度相较于一路快马狂奔,在驿站打尖换马那样的走法要慢很多。
不过皇太孙的差事又不着急,路途上花多少时间都是规划好的,能在限期内赶到就行了,就是迟一两日也没有什么。
如此一来,自然乐得坐船,去的就是京城最主要的港口龙江关。
也就是三宝太监几次从南京下西洋时出发的大港口,徐先生去过那里看热闹,险些还被冲散的地方。
从宫城到龙江关,也就是二三十里地,悠着走半天也能到了。
徐循上了车以后,先对车内一番左顾右盼,摸索来去,熟悉了以后就开始巴着窗格看外面的景色。
这时候玻璃贵,用的是一种特制的竹窗格,里头人能看得见外头,外头人一般是看不见里头的,因为天气炎热,没有蒙纸,所以视野很好。
不过车还没走起来,再怎么看都是宫里的景色,看了一会遂也就放弃,又去拨弄车内的冰格。
虽然只是短短一段路,但炎热天气里,骑马容易中暑,在车里也有一样的风险,所以车内是备了一个大的厚铜盒子,里面放了满满的冰块,往外沁着白气儿,一看就是一股清凉。
被徐循捣鼓了一下,也不知怎么闹的,更是白烟大作。
太孙靠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有点不耐烦了,便道,“好啦,不要弄了,一会气跑没了,就不凉快了。”
徐循身影一顿,便不动弹了,过了一会,她也软绵绵地靠在另一边窗户上,撑着手望着太孙笑,太孙也冲她咧咧嘴,失笑道,“傻样,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我就瞎高兴呗……”
徐循说话总是很逗趣的,“这个冰格好有意思,你说我车里也有吗?这些冰怎么送过来的呢?肯定老费事了吧。”
这些事,太孙这个享受惯了的主子怎么会知道,他说,“你怎么一天到晚都问个不停啊?小脑瓜里有这么多个‘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不觉得难受吗?”
看徐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也就不说了,两个人安静了一会,马车也走了起来,慢慢地往宫门去出去了。
徐循才又低声嘀咕,“怎么和箱笼一块走呢,他们走得慢,我们走得快,难道还要我们等他们?”
太孙气得敲了徐循的头一下,说道,“你消停点吧,一年难得出宫一次,看看街景不好吗?”
徐循顿时就和小老鼠似的,趴到窗格上去了。
“您说的对,我倒都忘了!
其实就是从前在家的时候,也没怎么逛过街呢……”
从宫城出来,四通八达都是大道,所谓的大道,就是宽敞广阔,道边广植树木,但道边的树荫是给行人准备的,车子只能在烈日下走动,从车内看出去,能看到的只是偶然出现的行人而已。
若非现在正是各衙门上值的时间,时不时有官员骑马经过,路上几乎无甚可看的,徐循看了一会就泄气了,嘟着嘴道,“都是些穿着官服的大人,没什么好看的。”
“本来就没什么好看的,你以为街上还有什么热闹?”
太孙失笑说,“要看那样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的热闹,得乘集会的日子去坊里,这种大街道上是没什么可看的,除了各衙门以外,谁也不会冲着大道开门。”
便一路给徐循介绍,“那是礼部衙门,户部衙门……”
走了一会,车辆拐到了偏路上去,徐循嗯了一声,小猫竖起耳朵一般,趴到窗边看了一下,扭头说,“大哥,我们怎么不和后面一起走了。”
运送箱笼和下人的车辆,都在他们后头,不过现在,太孙车驾是自顾自地拐上了偏路,而其余车辆还在往前行走,目标很明确就是城门,只有几个护卫,跟在了车边上继续骑马。
“不是你说的嘛。”
太孙看她吃惊的样子,心里也有一点得意,他伸了个懒腰,靠在窗户边上懒懒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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