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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列颠王室海军林仙号巡航舰的风帆已经偏转到最大角度,正吃力地在逆风中行进,一艘铅灰涂装的战舰吐着白烟,屁股后翻腾着白浪,轻快地掠过林仙号,朝前方正夺路而逃的法兰西巡航舰追去。
舰长舰长索克林发出一声长叹,既是欣慰逃敌有友军照顾,也是哀叹自己的无力。
林仙号可是一艘只有十年舰龄的新锐巡航舰,但跟对方相比,却老态龙钟得无以复加。
“他们还得去朴茨茅斯加煤,没有不列颠的煤,他们就回不了赛里斯老家。”
大副脸上的嫉恨也浓烈得无以复加,嘴里还这么酸酸地说着,前方那艘战舰没张风帆,斜立双桅光秃秃的,就靠着蒸汽机和屁股下面的螺旋桨,在逆风中呼呼跑着。
在跟风帆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大副眼里,这幕场景几乎就是月亮上发生的事。
“他们打仗的时候可以不考虑风向……”
索克林沮丧地再一次点出对方跟自己的本质差别,大副也发出了重重且降调的长叹。
两人静静地看着那艘赛里斯巡航舰逼近了法兰西人,也不知道是法兰西人投降了,还是赛里斯人太过轻敌,两舰的距离近到了不足一百码。
大副带着异样的期待嘀咕道:“如果我是法国佬,这时候就该猛轰一阵,然后靠舷肉搏!
赛里斯战舰的弱点就是不敢接舷,他们一条船上的人只有我们的一半。”
索克林面无表情地再道:“他们的火炮已经足以收拾任何敌人,更何况他们的战舰还都裹着铁皮……”
四艘战列舰,十艘巡航舰,当索克林第一次见到这支规模不大的赛里斯舰队时,观感是极为复杂的。
震撼、钦佩、敬畏之外,也有迷惑和不以为然。
这些战舰依旧是木头做的,只不过在船身两侧披挂了铁甲。
赛里斯敢于在正规战舰上使用蒸汽机,而且还是船尾螺旋桨推进,其激进的技术路线让人乍舌。
要知道在不列颠,蒸汽机轮船也才刚刚处于试验阶段,螺旋桨推进更只处于人力脚踏式的理论研究初期。
用风帆进行远航,用蒸汽机推动螺旋桨进行作战机动。
两者兼顾的动力模式虽有好处,副作用却是作战能力的严重下降。
赛里斯的巡航舰足有一千三四百吨,却只装了十六门二十斤滑膛短炮,两门四寸线膛炮,跟动辄三四十门12到18磅乃至24磅火炮的不列颠和法兰西巡航舰相比,显得异常寒酸。
在巡航舰的火力对比上,赛里斯已相差悬殊。
而赛里斯战列舰的火力,更让索克林等不列颠海军将领严重置疑这种战舰是不是归错了类,这分明就是大号巡航舰嘛。
就只有十六门三十斤滑膛短炮和四门四寸线膛炮,在不列颠的双层炮甲板七十四炮战列舰面前,就像是手无寸铁的村民,而法兰西土伦舰队的旗舰更是一艘九十门火炮的二级战列舰。
不列颠分舰队司令官博斯科恩难以把握赛里斯舰队的实际战力,对双方携手阻击法兰西土伦舰队的计划毫无信心,他本想继续等待本土舰队派来支援。
可赛里斯人却说,不必劳动不列颠王室海军,他们可以独自解决法兰西人。
逼得博斯科恩不得不照原计划行动。
在这场海战里,赛里斯人给不列颠和法兰西人同时上了刻骨铭心的一课,博斯科恩此时才衷心赞同索克林的说法:二十多年前就在海上打败过自己的赛里斯,绝对不是无知的笨蛋或者特立独行的疯子。
之前三次锡兰海战里,赛里斯海军给不列颠海军留下了很多深刻印象,例如勇气不光属于不列颠人,例如作为辅助武器的线膛炮很犀利。
但总体而言,不列颠海军还是认为,自己是败在距离上,如果能够出动一支以主力战舰为主的大舰队。
赛里斯绝不是对手,印度绝不会丢失。
可在这场海战中亮相的赛里斯海军,已经跟锡兰海战时完全不同了。
铁甲、蒸汽机、螺旋桨,这些都还是其次,赛里斯战舰的火炮犀利到这种程度,让所有不列颠海军官兵都心口发沉。
赛里斯战舰的线膛炮在一英里外就能对敌手造成严重伤害。
炮甲板里那些滑膛炮不过是应付偶尔出现的近距离威胁。
上到博斯科恩,下到普通士兵,包括索克林,在战斗进行到最激烈时,脑子里却都同时转着这样一个疑问:如果赛里斯海军的敌手不是法兰西,而是他们呢?情况会有多大不同?
如果国会的议员老爷们不愿意出钱造新军舰,如果国中的科学家和造船师们不愿意丢开传统,追赶赛里斯海军的技术路线,那么答案是无比沮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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