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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经沙场的慕流云怎么会不知道九霄云霆弓的威名——它曾是震慑幽并冀凉四州的神兵,昔日单骑夺臧城的名将李沉渊便是因持此弓走马城下一箭射死了守将而名扬天下。
“怎么,慕爱卿怕折了面子?”
季炀明微微一笑,将手中水晶樽递给侍候在侧的聂羽襄,起身从眉头紧蹙的沈稷手中接过九霄云霆弓,接着脸色陡然一变,“开!”
霎时间,弓开如满月。
“朕自问只能开弓却无能中的——俗话说神兵予烈士,宝马配英雄,你若是能射中亭下之人,这神兵便归你了!”
他缓缓放松弓弦,然后随手扔给了沈稷,又从聂羽襄手中接过水晶樽将仅剩的美酒一饮而尽,“朕决不食言!”
“谢主隆恩!”
沈稷这次不再犹豫,他缓缓拉开了弓又缓缓合上,亭中包括慕流云在内无不咋舌——若要以爆发力来开五石弓,对于任何一个武夫来说或许都不是那么不可思议,但要以缓劲开弓,却非常人力所能及。
“请陛下赐箭。”
“沈稷!
不得无礼!”
慕流云厉声呵斥道,不是因为怕他失手以致扩军之事成为泡影,而是担心他若真的冒犯天威射出这一箭,他的小命也就到头了——毕竟假山下的乌瀚思是天子最倚重的近臣之一。
“无妨无妨,慕爱卿多虑了,朕有言在先,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论罪——羽襄,赐箭!”
令旗一挥,再无转圜的余地,此刻起生死由命。
山下,乌瀚思负手立于桥上,两眼毫不避讳地紧盯着亭中的箭手;山上,沈稷弓如满月,三棱箭簇直指乌瀚思的肩井穴,两人相距数十丈,互相之间本应难以辨认分毫——偏偏在二人眼中对方都是纤毫毕现,犹如近在咫尺。
沈稷缓缓闭上双眼,即便是五石弓,要在这个距离上保持精准也实非易事,更何况他前一次开弓已经几乎耗尽了气力。
他强行稳住自己已经开始颤抖的手,呼吸吐纳之间调整着两臂的每一分肌肉,虽然目不能视,但心却通明——漆黑的灵台之中先是射出一线曙光,接着刹那间混沌便化作浩瀚星河,流离无依的阴影渐渐汇聚于他面前,缓缓地凝聚成一个人形峨冠博带负手而立,不是乌瀚思又是谁?
再睁开眼的同时,劲风夹杂着宛如哭嚎的鸣啸破空而去。
箭势如蛟出海又似虬翻江,席卷着暴烈的风云弥漫着无边的血腥直奔乌瀚思右肩——那里曾在几天前被段归重伤。
近百丈之远却不过区区一息之间,转眼箭簇便已刺破乌瀚思的衣衫直抵肌肤——只是再难寸进。
因为势如奔雷的一箭已经被乌瀚思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紧接着他整个人腾空而起,忽然间就如扑食的怪蟒一样游弋而来。
八尺有余的身躯飘逸着一身袍带,循着嶙峋突兀的山石自下而上——踏足一步便飞身数尺,腾跃两步就欺近三丈。
就在沈稷错愕之间,他已经飞进了足以一击毙命的范围之内。
一点寒芒从他手中疾射而出——那是被乌瀚思折断的三棱箭簇,以他的武功从这个距离掷出足以分金断玉。
沈稷兀自岿然不动,好像已经被乌瀚思卓绝的轻功吓得魂不附体——几天前在擂台下旁观他与段归生死相搏时更多的是惊愕,而此时直面其人则是惊惧。
如同麋鹿之遇猛虎时出于本能的战栗。
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生死之间沈稷本能地摸向了后腰,双刀一并,鹣鲽立刻在光天化日之下划出一弯凄凉如九幽黄泉的月光。
乌瀚思若是侧身躲避,便可能失足跌下假山——上下高低近二十丈,一步踏错非死即残。
所以他只有迎着鹣鲽的刀锋跃进凉亭。
刀锋与箭簇同时命中,沈稷仰倒在地,肩头已被洞穿。
乌瀚思落地之后便捂着自己的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汩汩涌出鲜血。
不知是手下留情还是闪避及时,总之两人伤势都不致命。
“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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