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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今日已是豁出去了,她正视着季婆子道:“婆婆,我素日有甚不是,值得你如此大动肝火?今日溪和先生与大哥、二哥都在,你且将不满之处尽皆说来。
若是我桑榆真正那般十恶不赦,我便自动请休,还您老清静。
若不是,那么我今日放肆,也要向婆婆您讨个说法。”
季婆子似是察觉出了桑榆今日与往日不同,她眼皮子跳了几跳,想着这必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眼下这许多往来密切的人在这里看着,她又怎能叫她个小媳妇给吓唬住露了怯呢?一念转过,季婆子面色快速由犹豫转向了悲戚。
要说这季婆子也不愧活了几十年的岁数,虽不到人老成精的地步,但还真当得上是唱作俱佳。
只见她仿佛被桑榆适才之言气伤了心肺般的表情,手指着桑榆,都有些颤抖起来,嘴里却对旁观的几人说道:“你们看了没?今日亲眼看了没?当着你们的面儿,就敢这样跟我拍板叫阵啊!
这背着人时可还了得?试问哪家的媳妇敢如她这般放肆?”
按说眼瞅着人家婆媳之间要闹起来,这外人就该寻个由子退避开去才是,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
这俗语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再且说眼前几人既不是清官也不是族长。
其实那季婆子心中也是打的这个算盘:先将外人清人了场,然后再好好跟桑榆算账!
只是今日情形却有些不同。
首先是孙溪和当场见了季婆子如何欺负桑榆,心里正窝着一团火气没处发散;再就是梨花嫂在桑榆那屋放下豪言要留下给她撑腰;那季秋阳有意退去,却见自家媳妇在桑榆身站的稳当;那季连水也有意退去,却见溪和先生与季秋阳都没有动,便也按捺下来。
季南山趁季婆子分神不“哎哟”
了,赶紧地用红花油将她的脚踝揉遍了,到此时刚停手。
他盖好花油的瓷瓶,将它放到桌上,转身劝道:“一家人过日子,难免磕磕绊绊闹些口角,千万不要动真气。
你们心里有什么委屈,都对我说就行了。
今儿已经劳烦先生、大哥他好们一会儿子了,没理由再让人家为我们的家务事操心。”
季南山息事宁人也没错,只不过他这话合了季婆子的心意,却将桑榆推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去。
桑榆接话道:“今日在这儿的,根本就没有外人。
一个是南山的先生,两个是结义的兄长,再就是大嫂了。
我不把他们当外人,也不怕在他们面前丢脸,而且留他们也是为我做个见证。”
桑榆说到这,看到南山一眼道:“南山,你是个好人,又对我有恩,本来千难万难我都该忍下去才是。
我桑榆不怕家里一贫如洗,因为我不是懒媳妇你不是懒汉子,我们可以白手起家。
但我到底是一个人,在这个家里生活,娘有长辈的身份,你有男人的面子,我只要求能有我做人的尊严。
因为我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不是像在商府那样为奴为婢。
即便是在商府为人奴婢,做错事也不过是罚下月例,最多领几板子罢了。
我桑榆虽年少失怙,飘无所依,却从来没被人当面朝脸上吐痰!
况且我本没有做错事!”
桑榆越说越是气愤,简直停不下来,她继续道:“我知道村人对我风评并不怎样,但我问心无愧。
到这个家后,我一门心思将日子过好,些许成果众目可见。
我素日里除去下田劳作,便是操持家务,再就是想法子赚点银子贴补家用,我很少与村人往来,如何辛勤劳作还得了恶名,我是不得而知,想必婆婆清楚明白!
我往日只想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却不料事到今日还是到了要当面锣对面鼓的地步。
今日我受此屈辱,已是承受极限,如果不能给我个说法,那就是不给我活路,要将我往死里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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