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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骋拧了眉,说:“我没想还什么,我也还不完。
你不领我回来别说什么学校了,我连学都上不了,或者活都活不成,我还不起。”
“我也用不着你还。”
陶晓东用膝盖顶了顶他胳膊,“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有正事儿?身上担着陶淮南的那份责任,觉得自己可能了,使使劲天都能顶起来了吧?”
迟骋实在是不擅长说话,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陶晓东说,他做这事儿跟还不还什么那些根本不搭边。
迟骋低头坐着好一会儿,才抬了头,他看着陶晓东:“哥,我就问你一句,你要是像我这么大,陶淮南现在要上高中了,你怎么做?”
陶晓东不跟他玩这一套,他甩了下手说:“我不知道,别跟我玩假设。”
嘴上说着不玩假设,可之后陶晓东也过了挺久没再说什么话。
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这事儿换成陶晓东他只会做得更绝。
学校重要,成绩重要,但是都比不上“我弟”
重要。
那年迟骋在学校打完架无论谁怎么问他都只有一句“他打我弟”
,现在的事儿也一样,归根结底就是一句“那是我弟”
。
“我想一辈子绑着他,我想让他每天都活在咱们眼皮底下。”
迟骋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慢慢和陶晓东说话,他眼神里很平静却也带着真诚,“我知道这不可能。”
陶淮南在自己房间没出来,迟骋还是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回过头才低声继续说:“他早晚有一天得独立活着,你和我总有不能再随时看着他的时候。
可我希望能再晚点,至少等他周围全是大人了,没有那些因为好奇和莫名其妙的恶意就去招惹他的烂人。
那时候他也是大人了,他最多只是个‘瞎子’,可他现在是个‘瞎子小孩儿’,他太招人欺负了。”
在陶晓东印象里迟骋几乎就没说过这么多话,他说这些还是不自然,说完后也不自在,他实在不习惯这么剖析自己的内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这几句话他把自己摆在跟陶晓东一样的位置,是两个哥哥在交流。
恍惚间陶晓东觉得迟骋好像又长大了很多。
“如果他真是我亲弟,那所有事儿都好接受多了,你们也不会觉得欠不欠我,也扯不上还不还什么,那就是一句简单的哥俩感情好。”
迟骋手拄着地站了起来,声音有点发沉:“我巴不得你是我亲哥,可我姓迟不姓陶。
我确实想为你们做很多事儿,不是因为我是捡来的,是因为他是我弟,你是我哥。”
迟骋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夏天正是热的时候,坐地上说了会儿话脑门上出了点汗。
迟骋边走路边掀衣服用下摆擦了擦汉,陶晓东从身后看着他,其实从身形上来看还是带着少年人的单薄,又瘦又高的孩子。
陶晓东在他的领域里向来混得开,跟谁都交得上来。
因为他懂人情,会说话。
今天确确实实是被家里不会说话的孩子堵了嘴,心里带点软带点涨,也带着当了这么多年哥的一点心酸,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陶淮南没听到两个哥哥关于他的这番谈话,迟骋让他回房间他就回了,本来还等着之后帮迟骋一块哄哄哥,没想到平时不言不语的苦哥凭一己之力就给摆平了。
那天之后陶晓东没再冷着脸,看着确实不生气了。
陶淮南挺惊讶,问迟骋:“你跟哥说什么了?”
“你管呢。”
迟骋不答他话,也不让他问,问了就说他烦。
陶淮南实在想不出迟骋能说出什么哄人的话,在他印象里迟骋连道歉都没说过,倔得厉害。
陶晓东并不是被迟骋那番话说服了,觉得他这么做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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