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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之前种种,谁不额浸重汗,立时散跪一地请罪。
有胆大者,察言观色去,却见皇帝神色素淡,并没说什么,只微微拧眉往膝上女子看去。
却是龙非离看朱七眼底浮清,倦意甚重,心中微躁......她不复灵力,之前又受了林晟之击,怀孕对她来说,耗损极大,只令不许作出一丝声响吵醒皇后。
于是,谁也不敢发出一声半响。
但声音断断续续,朱七到底是醒了。
与宁君望说了几句话,此时,朱七的睡意已尽数消去,笑道:“君望不必多礼,快起来罢。”
宁君望谢了恩,却见龙非离的目光往他与段玉桓身上轻掠而过,他立时会意,知道龙非离绝不允许朝廷介入武林争斗中去,此次制住青莲教便罢,此后,黑白二道须互有牵制,这方是上乘之计。
他幼年师承于家,但家国为重,他既誓永效忠于龙非离,心中早有决断,绝不相帮于家,只是在琼杏楼里听及夏桑之言,知于淳未婚妻曾开罪于朱七,虽怒其不争,但耽于师门恩情,正琢磨着向龙非离求个情,却听得朱七笑道:“阿离,我身子粗重,有些倦了,你这就带我下去可好?”
宁君望一听大喜,知朱七出言离开,乃有意承他一个人情,好让龙非离不再多追究。
皇上向来杀伐决断,但对娘娘爱逾性命,些须地方若不大碍及娘娘利益,娘娘出口,兴许能有转圜余地——他心里微微一紧,稍顷,听到龙非离轻轻“嗯”
了一声。
不说他心里大石既落,那跪满一地的人到这时方松了口气,知道自身性命可保,又尤以芸芳与瑞宁为最,连声称谢。
末了,于淳走出,脸色涨红,一掀衣摆,复又跪到地上,朝龙非离与朱七重重叩下去。
林倩芳的手心却净是冷汗,只怕朱七对她仍有追究。
龙九,今上俊美年轻,龙姓,登基前排行第九,早有一些端倪可寻,可是,她又怎会想到,这便是那双名动天下的人。
皇帝果敢,早有盛名。
而他的皇后,因他的爱宠名声亦冠绝天下,民间又有哪家百姓只羡生出这等女子而不羡生男。
劫后余生的众人向她投来各种目光,她心中悲苦,却见那生杀予夺的男人已经抱着女人步出山洞,众将侍紧跟其后。
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没多看她一眼。
山洞口前,隐隐传来女子微笑的声音,“阿离,我能问你讨要一样物事么?”
皇帝说,好。
林倩芳一怔,为他这般毫不犹豫。
“林家里有个人我甚是喜欢,想带回宫去。”
咋惊之下,林倩芳心里大喜,那年后说的可是......自己?若她得进内苑,那与皇帝便朝夕得见。
皇帝淡淡道:“皇后猜到了。”
林倩芳微有疑惑,却见皇帝回头,眸光深沉。
那目光到处却不是看她,而是站在瑞宁身边脸色苍白的洱苍。
岩洞。
林倩芳怔怔看着跌趴在地的瑞宁,他犹自在嘶吼,“洱苍,你肚里有我两个月大的孩子。”
回应他的却是从山壁弹来的隐约的回声,还有洞外恺恺白雪上的印辙。
林倩芳尚记得洱苍临走时,轻声道,林公子,那不是你的孩子。
那又是谁的孩子?林倩芳心里突然颤抖起来,是那个男人的孩子?
但那已经和她毫无关系,那个男人的故事和她再无瓜葛。
睁大瞳眸,她痴痴看着漆黑如幕的天空,月华渐渐褪了,雪峰苍莽,半空中,又飘起些雪来,像绵绵的絮。
她突然又想,洱苍怀的必不会是那个男人的孩子。
因为,她一直记得,琼杏楼里,彼时,芸芳正与她说着什么,她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抬头一瞬,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踏阶进来。
一身琉璃白,面目倾城,却淡漠如许,惟有在对身旁女子说话时,眉间才有几分暖意。
她想,她会记得。
直到很久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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