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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洙侧耳听去,隐有所闻。
如此深夜,那羌笛之声无疑满是幽怨。
尹洙叹道:“这时候吹笛子的人,多半……是想家了。”
只有在边陲的人,才了解边陲人的苦。
只有边陲,才有这种幽苦笛声。
范仲淹双眉微扬,望着酒杯道:“下半阙也有了。”
他缓缓吟道:“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范仲淹吟词如乐,可神色满是萧索落寞。
尹洙随着节奏轻拍手腕,等范仲淹念完后,轻叹道:“好词呀,好词。
这下阙中,我最喜燕然未勒四个字。
当年东汉窦宪得罪了太后,为立功赎罪,请命北伐。
结果大破匈奴,在燕然山刻石记功而回,功勋炳耀。
范公你也得罪过太后,也想大破党项军,效仿窦宪之举。
只是区区四个字,尽显胸中抱负。
范仲淹还是范仲淹!”
范仲淹吁了口气,“尹洙,你还是……懂词了。”
尹洙得范仲淹一言,眼珠一转道:“只懂词……难道不懂你吗?你以为我真不懂吗?窦宪为权,你为天下。
他可以不择手段,但你虽想破党项人,还忧兵士之苦。
不过总是这样瞻前顾后,如何成事呢?”
范仲淹沉默良久才道:“范某之功,不想用兵士之血染成。”
“可若不战,又有别的办法吗?”
尹洙反问道。
范仲淹悠悠一叹,再不多言。
远处的火光焚天,天欲燃。
那风声、笛声、厮杀声交织错落在一起,夜无眠,天欲破晓。
近清晨之时,范仲淹眼中已有血丝,尹洙也是一夜未眠。
二人焦灼的等待白豹城的消息,这时寨北有一骑飞奔而来。
见到范仲淹后,立即翻身下马,禀告道:“启禀范大人,白豹城已被团团围困!
我军正在加力攻打。”
尹洙急问,“那现在情况如何?”
飞骑道:“还在等消息。”
话未说完,又有一骑赶到,禀告道:“到如今,周边羌人、叶市、金汤城,暂时没有援兵来救白豹城。”
范仲淹喃喃道:“任福向我说这些,只想让我放宽心,攻城显然并不顺利。”
范仲淹虽听喜讯,但已看出隐忧。
尹洙扼腕道:“难道说我等全力一击,竟还下不了一个白豹城?”
“白豹城屹立西北多年,党项人狂傲是有,但警觉仍在。
这次我等是出了奇兵,可谁都不能担保,他们没有戒备。”
范仲淹缓缓道:“任福此人狂傲,只盼他莫要一意孤行,若真的攻不克城池,又逢敌援兵至,可暂时退回,再图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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