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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朋友,在纽约的时候,艾米倒是每周都结交上一些新朋友,又换掉一批老朋友,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朋友会让她极度兴奋:宝拉教她唱歌,宝拉有一副好得不得了的嗓子(艾米在马萨诸塞州上过寄宿学校,我很喜欢她偶尔展露的新英格兰气质,比如“好得不得了”
这个词),她还在时装设计课程上遇到了杰西。
但一个月后,我又问起杰西和宝拉,艾米却一头雾水地望着我,仿佛我随口编出了两个名字。
还有一些男人总跟在艾米的屁股后面转,他们急切地想要把她丈夫没有尽到的本分揽到自己的手中,要么修一条椅子腿,要么为她四处寻找她最喜欢的亚洲进口茶叶。
她发誓那些男人都是她的朋友,只是些好朋友,她跟他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远到让我无法太恼火,近到她只需勾勾手指就能召唤他们听她的吩咐。
至于在密苏里州……天啊,我真的不知道,此刻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你还真是个浑蛋哪!”
我想。
我们在密苏里州已经待了两年了,刚来时人情交往忙碌了一阵子,热热闹闹地过了几个月,艾米就再也没有跟人有过定期的交往。
当时她的身边有我的母亲和我,眼下母亲已经过世,而艾米和我的对话方式主要是互相攻击和反驳。
当我们搬回家一年以后,我还装腔作势地献了献假殷勤:“你在北迦太基待得怎么样,邓恩女士?”
“你是说‘新迦太基’吧?”
她说。
我没有开口问她“新迦太基”
这个词的出处,但我知道该词来者不善。
“她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但大多数是在东部的时候结交的。”
“她的家人呢?”
“他们住在纽约,纽约市。”
“你到现在还没有给她的亲戚朋友打过电话?”
波尼的脸上露出一抹困惑的微笑。
“我一直在忙着配合你们,没有机会打电话啊。”
我已经签署了文件,准许警方追踪信用卡、自动取款机和艾米的手机,还向警方交代了玛戈的手机号码和苏的名字——苏就是“酒吧”
里的那名寡妇,她可以为我到达“酒吧”
的时间作证。
“真是家里的小祖宗,”
波尼摇摇头,“你真的让我想起了我的弟弟,这个说法可是一种恭维,我发誓。”
“她宠弟弟宠得不像样。”
吉尔平说着在笔记本上草草地涂了涂,“这么说,你在上午七点半左右离开了家,中午时分到了酒吧,中间这段时间你在沙滩上。”
在我家以北大约十英里的地方有一个滩头堡,堆积着沙子、淤泥、啤酒瓶碎片,还有装满了塑料杯和脏尿布的一个个垃圾桶。
但那里的逆风处有一张野餐桌,时时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如果在此直视河面的话,可以对其他的垃圾视而不见。
“有时候我会带上咖啡和报纸在桌边坐一坐,充分享受夏日时光。”
不,当时我没有跟任何人在沙滩上搭过话。
不,当时没有人见到过我。
“那地方在星期三很安静。”
吉尔平认同道。
如果警察跟认识我的人聊上一聊,他们马上就会发现我罕少去海滩转悠,而且我从来不会带上一杯咖啡去享受清晨时光。
我长着一身雪白的皮肤,对冥想自省很有点儿不耐烦,我可不是什么海滩男孩。
我告诉警察,今天早上是艾米打发我到海滩去逛一趟,她让我独自一个人待上一会儿,一边凝望着那条钟爱的河流一边思考我们两人的生活。
这番话是她今天早上对我说的,在我们吃了她做的可丽饼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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