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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斋
黄锦说完,打眼瞧着朱厚熜,眼见着气氛沉了下来。
前些时日,许是诸多不顺,但有涉及州官推诿、王府侍卫欺瞒的言语,朱厚熜总会怒不可遏。
黄锦为世子伴读,虽也觉得世子胸中是有沟壑的,可终究是年少。
喜怒摆在脸上,城府便也无从谈起了。
此番提及安陆推官崔辛,本以为世子爷又会发作一通,却不料朱厚熜目光直直的射了过来。
“崔辛如何,与我兴府何干?”
直到瞧的黄锦心头发毛,朱厚熜这才淡淡的开口:“这些日子,我也反复思虑几次。
崔辛也好,王槐也罢,哪怕是你口中长袖善舞、门庭若市的王相,这些人与我兴府何干?”
站起身,朱厚熜踱步门外,瞧着远天白云舒卷,天穹湛然,长舒一口气。
语气仍旧淡淡,不带烟火气息。
“知晓了这世道,要逼得小民卖儿卖女;知晓了这世道,要使的困苦百姓,弃婴孩于野;镇守中官麾下爪牙,仅为了区区进奉,这些贼辈便敢做下如此天理难容、人神共愤之事。
几个地方庸官,与这些世间大恶相交,疥癞之患而已!
“
方才听闻黄锦言及张佐,朱厚熜心底早便是洞若观火了。
自家这位伴读,在耍些小手段罢了,无外乎是提醒他,此番王府在九峰山的谋算,将他戏弄于掌心的谋主,便有张佐此人。
然而处在张佐那个位置上,为父王谋,方才是本分。
朱厚熜也不与黄锦计较,却需好生敲打一番。
一念及此,朱厚熜目光湛湛然逼视黄锦,“黄伴伴,我若只作一世贤王,安陆州诸官也好,那位巡按御史也罢,我兴府能奈其何?哪怕心里存了怨恨,有些阴私手段,也不过是四处树敌,徒惹人笑罢了。
可若果真有御极寰宇的那一日,这等贪婪鄙薄之辈,自然是决不轻饶。
话说回来,若智脑所言果真是应验了,你黄伴伴又当如何自处?”
末了,朱厚熜不理怔在当场的黄锦,补了一句:“你也需晓得,君不密而失其臣,事不密则害成。”
中正斋里,黄锦怔怔的僵在门前,神色几度变换。
带听得“黄伴伴,你又当如何自处”
时,心底猛然生起无边寒意,如坠冰窟。
在他心底,有一事,从不敢述之于口。
常言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然后这件埋藏在他心底的秘事,起因却是听者无心,读者有意!
当是时,正是四月上旬,黄锦正是在中正斋内,捧着智脑,给世子读?《明史》卷十六篇。
这一篇里,有云:十四年夏四月戊寅,杖黄巩等三十九人于阙下,先后死者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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