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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节（第3页）

&esp;&esp;“秀丽，你家还有亲戚在附近吗？”

&esp;&esp;李秀丽说：“没有。”

&esp;&esp;老师说：“那我送你去医院吧？”

&esp;&esp;但很快又有同班同学匆匆跑出来，大叫大嚷：“老师，课上有人打起来了，都在哭！”

&esp;&esp;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有闯不完的祸，闹不完的事。

东一声，西一声，老师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esp;&esp;只能歉疚地转头叮嘱：“我去班里处理一下，马上让其他老师送你去。

你在这里等一等……忍一忍……”

&esp;&esp;等。

&esp;&esp;忍。

&esp;&esp;女孩坐在那，晕眩中，恍惚将老师认成了自己的妈妈。

&esp;&esp;她短短的十二年人生中，从记事以来，听到得最多的，无非就是，含着歉意的一声声“等”

，一字字“忍”

。

&esp;&esp;可我不想等了，不要忍了。

&esp;&esp;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病中的心脏跳得发疼，倔强的脾性上涌，她攥住请假条，扶着墙，走到校门口，对门卫说：请了假，要回家。

&esp;&esp;门卫早已认得她。

一年级起，她总是最晚走的那个，常常要等到天色将暗。

三年级起，她再不要父母接送，总是一个人背着书包回家。

&esp;&esp;昏暗的天色中，暴雨倾盆而落。

&esp;&esp;李秀丽有伞。

&esp;&esp;从独自上学起，无论工作再忙，她的父母都会提前告知她当日的天气。

为她备好雨伞、雨靴、雨衣等。

&esp;&esp;不过，雨下得实在太大了。

&esp;&esp;在狂风骤雨中，在昏沉的天地中，这柄被精心挑选过的伞，无力得像湖面上一朵小小的无依的浮萍，任意东西。

&esp;&esp;街边的桥洞宽阔有力，流浪汉窝着躲雨。

&esp;&esp;驶过的公共汽车干净温暖，小孩在窗户上画笑脸。

&esp;&esp;连雀鸟都躲在巢穴里，于屋檐下听雨。

&esp;&esp;暴雨中，水花飞溅打湿了她的校服。

她的眼睛逐渐模糊，额头烫得已经没了知觉。

&esp;&esp;后来的事，李秀丽都记不清了。

好像是老师找来了。

也好像，是妈妈找来了。

&esp;&esp;再次睁开眼，她就躺在医院。

医生说，四十度，肺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