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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您可受累了,昨儿太阳下山一直忙到这早晚。
刘总管也是的,夜里不叫传饽饽……”
吴尚仪垂着眼皮子擦了擦手,“里里外外那么些人,两盘子饽饽谁吃了好?户部倒是叫给秀女预备点心了,你瞧往年选秀,哪一回兑过现?”
太监捞油水是老例儿,幸好选秀三年才来一回,饿一晚上,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这厢正要举步迈出螽斯门,边上有人招呼了声,“尚仪,借一步说话儿。”
吴尚仪停住了步子扭头瞧,是翊坤宫祺贵人跟前宫女,便堆笑说:“逐月姑娘啊,可是祺主儿有什么吩咐呀?”
照说一个贵人,倒也没那么大的脸面,但祺贵人背后是恭妃,吴尚仪无论如何得让这个面子。
逐月颔首,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长春门。
吴尚仪只得让身边人先回去,自己跟着进了翊坤宫。
果然进去就是三堂会审的架势,主位恭妃穿着一身铜绿色缎绣博古纹袷袍,崴身在上首坐着,一个小宫女正跪在脚踏上替她捶腿。
恭妃见她进来,很客气地摆出了笑脸子,轻声细语道:“尚仪,有阵子不见了。
今儿体元殿里选秀,没想到是你经的手。”
吴尚仪忙蹲个福,“请恭妃娘娘的安。”
又给祺贵人、贞贵人见礼,“两位小主吉祥。
奴才也是临时给提溜过来的,这差事原不归奴才管。
因着换季了,尚仪局里头事忙,奴才常说要来给主儿们请安,竟是空有孝心,腾不出空来。”
都是漂亮话,宫里没个首尾亲近不起来。
不过上头的仗着位分,让你不得不周旋应付罢了。
恭妃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这种话听过就当玩笑,脸上却领情得很。
祺贵人在下首的杌子上坐着,嗳了声道:“我听说你干闺女咳嗽总不好,恰巧我这儿得了两包上好的杏仁粉,你顺道拿回去给她解痰吧。”
吴尚仪无功受禄,心头顿时明白了几分,这回召见,怕不是那么简单。
她嘴上应着罪过,“那丫头几世修了这样造化,主儿们倒惦记她,没的折了她的草料。”
边说边从逐月手里接过杏仁粉来,向上连连蹲安,“奴才代她谢过主儿们赏了,等她病气儿散了,叫她亲自来翊坤宫,给主儿们磕头谢恩。”
祺贵人道:“原不值什么,叫她好好养着吧!”
一头说,话题一头转到了正事上,“我听说,今年的秀女都比往年的出挑,尚家还有个老大辈分的姑奶奶,也在这回的应选之列?”
吴尚仪说是,“今儿打奴才手上过的,确实有这么个人。”
贞贵人追问:“模样怎么样,生得好不好看呐?”
吴尚仪吮唇计较了下,“要说模样,倒是不错……”
一时想起来,忙又转了话风,“不过比寻常女孩子略有些姿色,可有姿色又怎么样呢,终究出自尚家。”
“这倒也是。”
恭妃慢悠悠发了话,“只怕万岁爷见了人,又想起前头娘娘来,空惹怹老人家生气。
依着我,还是避讳些的好,只可惜这事儿不由咱们说了算。”
话只需露半句,一下子错处就转移到代摄六宫事的裕贵妃身上去了。
为了免于给裕贵妃添麻烦,下头人就得懂事儿。
吴尚仪咽了口唾沫,呵腰道:“恭妃娘娘想得周全,奴才也是这样想头。”
恭妃抿唇笑了笑,“你今儿怪辛苦的,我就不虚留你了。
快回去吧,好好歇着,后儿还有三选,且有你忙的呢。”
吴尚仪道是,又再三谢过了三位主儿,方从翊坤宫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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