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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
这不是薛绥第一次见李肇。
老君山下,太子路遇劫匪。
她亲眼看见李肇如鬼魅般在匪徒间穿梭,用一柄薄薄的刀,抹去十数人的脖子……
也看到他从容地擦去鲜血,从一辆被劈得东倒西歪的马车里抱下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狗,温柔地为它包扎伤口。
上元灯会、清明祭祖、年关夜游,他或在皇帝身边看城楼下的百姓山呼万岁,或从皇城大街上登辇而过,接受万民朝拜。
薛绥挤在万万千的人群里,看过许多次……
没有像今日这么近。
原来他极其俊秀,极其冷漠,极其年轻,抛开一身华服和太子尊荣,那双眼睛里,有罕见的凛冽疯狂,深不可测……
太子就是太子,与天底下的任何男子都不一样。
两名带刀侍卫将薛绥拖向墙角。
那里有一个八尺见方的蛇坑,成千上万的毒蛇被一层铁网拦在下方,各色的花纹涌动着,不知饿了多久,有些在自相残杀,有些吐着信子在拼命攀爬,发出咝咝的嘈杂……
冷风吹来,卷起薛绥的衣摆。
她回头看向李肇。
“我可襄助太子殿下,做东宫的人。”
李肇轻笑,微眯起眼。
薛绥道:“薛家会将我送入端王府,侍候端王。”
说着,她慢慢将头上的青巾取下,芙蓉玉貌便暴露在李肇轻谩的视线下,面容平和、宁静,白得如同蒙上了一层看不穿的轻纱。
“我以身入局,做太子内应,是不是好棋?”
李肇没有出声,手指在衣袖轻掸两下。
薛绥垂眼去看他的手,劲瘦,指长,骨节格外分明,给人一种不太轻松的逼仄感。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眉头不经意轻蹙。
“圣上宠爱萧贵妃,爱屋及乌,她生的儿子也是圣眷优渥。
若非我朝有立嫡不立长的祖训,今日的东宫之主,只怕早已换人。”
从去年皇帝染疾,东宫和端王府,谢皇后和萧贵妃矛盾激化,二虎相争,早已不是秘密……
可这并不是太子爱听的。
周遭的侍从,都捏了一把汗。
李肇却是笑了,“有趣!”
万蛇坑就在眼前,蛇群密密麻麻地蠕动,隐约拨弄着潮湿的空气……
薛绥没退。
她蹲下去,主动将手伸向铁网,目光里是柔和的笑意,好像在隔空抚摸心爱的宠物……
“这天底下还有谁比端王的枕边人,更为得力?我料殿下不舍得杀我。”
李肇看着她怪异的举动。
“你不怕蛇?”
薛绥抬眸:“蛇有什么可怕?都为活着而已,它与我并无不同。”
李肇:“薛家拥护端王,你为何选孤?”
薛绥:“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天底下最好的靠山。”
李肇冷笑,“端王若成大业,你薛家也会满门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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