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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声是个坏胚。
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就开始跟着当时吉庆街的大哥开始混街头帮派。
他没读过多少书,也没什么本事,成天浑浑噩噩的混着,偷鸡摸狗,为虎作伥,尽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认识他的人都说这货真是坏的没救了,他这种人的下场,最后一定是不得好死。
然后……坏胚梁声就真的死了。
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看到的事,梁声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被那三只仗着爹妈有几个臭钱就兴风作浪的狗崽子用打电话叫出来的时候,梁声就知道这回准没好事。
可没办法,他天生就是个没前途的混混,除了一条不值钱的贱命,他什么都没有。
只要他梁声还想在这块地皮上混下去,就要挤着笑弯着腰叫那几只狗崽子一声大爷。
所以梁声唯一的兄弟林小二老说,活成梁声这样,还不如活成一只狗。
虽然这位林小二他自己也老和别人说,他妈养在老家门口的那只看门狗都瞧不起他。
可不管这俩难兄难弟究竟是不是只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梁声却始终忘不掉。
那天的夜色很黑,三更半夜的,整条吉庆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在路边给自己慢悠悠地点了一支烟,梁声抬脚一迈进那家废弃工厂,在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情景。
一个看上去最多十四五岁,还穿着校服的女孩被三个男人摁在地上侮辱,虐待,身上满是鲜血和伤口,现场已经血腥到不堪入目的境地。
那三个狗杂种显然今天估计不止喝了酒,还来了点助兴的药物,眼下酒劲上来,一个没把持住就把这个还未成年的女孩给糟蹋的快断气了。
“啊……妈……爸……救命……我疼……”
小女孩凄惨的哭声直到现在都在他的耳边不散,梁声一低头,仿佛就能看见从指缝里渗出来的鲜血十四五岁的年纪,放在寻常人家里,本应该还是个抱在怀里的心疼的小女儿……
牙齿一阵阵地发抖,梁声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觉得他自己的心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一样,直往外涌着脏乎乎的血水。
之后发生的事,梁声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像个窝囊废一样躲在外面连个屁都不敢放,一直到五分钟后那三个人渣走了,他才哆哆嗦嗦地跑到路边的电话亭报了个警又把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孩抱着送去了医院。
女孩没死,勉强捡回了一条命,却什么都毁了。
她念书的那所学校里不断地传出难听的流言蜚语,好事的街坊邻居也成天拿这件事议论纷纷。
成年人总是乐意将别人的不幸当做笑谈去传播,特别是当这种不幸牵扯上某些隐晦的东西,这些人就会愈加的兴奋。
只要受苦的不是自己,他们永远都有说不完的闲话,可是当这些闲话传到原本就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叶家夫妻耳朵里,便成了真正的诛心之言。
叶家两口子四十岁才有这个女儿,平时就宝贝的要命。
女儿每天上下学都是夫妻俩轮流接送,可是偏偏那天孩子的妈妈就晚去了十分钟,独生女儿就被坏人害成了这样。
女孩的父母哭天哭地,悲痛欲绝,却茫然地完全不知道究竟该找谁来为这事负责。
匆匆忙忙地报了警,备了案,地方警察局闭着眼睛也知道是哪几个祖宗干的,可他们却宁愿当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着一个家庭就要这么毁在自己的眼前,梁声活这么大,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个人渣。
以前干再多缺德事,他都不觉得羞愧,可这一次,他真的比被别人捅了一刀还要难受。
即使他并不是那三个亲手害了女孩的人……他依然觉得自己该死。
漠视比作恶往往更让人更让人心寒,因为受害者往往对以为这是最后的一点希望,而你的冷酷很可能就会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梁声用三个月的时间做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后悔的决定。
而现在,时隔三个月,梁声正等待着为那个叫叶初秋的女孩出庭作证。
偌大的法庭,寥寥的几位旁听人。
女孩的父母早就被这场飞来横祸气垮了身体,可却还是支撑着病体上了法庭。
那个叫叶初秋的小女孩则像是一个畏寒的雏鸟一样蜷缩在被害人席位上,看上去执拗又可怜。
她和她的家人所做的一切……其实不过是想为自己讨回一点基本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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